不满于何处呢?
“案子查的轻了。”刘春说。
陈鼎也觉得是,“一个知县不顾性命要告少府,必定不是空穴来凤,若仅是几个工程队的问题,哪怕九品知县,也能从他们的铁齿钢牙中给百姓敲出钱来,必然还是有官府的身影。”
谢光燮连连点头,“不错!少府的帐还是要查!那个淮安府的知府也有问题,他不早不晚,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将张璁下狱,为什么?这案子疑点重重,草率结案的确不妥。好在,我们上的奏疏也不是结案了,只是目前的情形如此,接下来咱们便更仔细的查探一番。”
“探清原委这本就是我们此行的职责。”刘春也加上一句。
简单的说,
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们要开始‘丢人下船’了,风已高、浪已急,此时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谢副宪、刘侍郎,下官以为应当立即将山阳知县张璁放出来,他再不知轻重,也不会随意上那封克扣工钱疏,既然上了,必然是有所依仗,不然这与自杀何异?因而下官觉得此案若要查探清楚,还是要借助其力。”
两个上司都点头。
“来人!去知府衙门!”
堂堂钦差,去捞个人还是容易的。
只不过当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到知府衙门的时候,连总漕的背影都没看着。
到里边儿逮个人一问才明白,有人先他们一步将张璁带走了。
这个陈泰,也的确有点本事,至少人家反应比他们快。
但作为刑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他们还是能够进漕运总督的大门的。
于是又改道去数里之外的漕运总督府。
而这个时候,
张璁已经被解了镣铐,并且换了衣裳,随后被人引至陈泰的面前。
陈泰就坐在长廊尽头的亭子中。
张璁有幸远远的见过几次,所以还是认得出的,于是立马下跪,“罪官张璁,拜见总漕。”
“起来吧。”陈泰脸宽而肥,那个肉一噗一噗的,嗓音中故意漏出几分亲切,“你字秉用,元年丙寅科进士,到任山阳也有三年了吧?”
“回总漕,三年半了。”
“可知我为何救你?”
“不知。”
“天下诤臣不多,你敢上那封疏,本官便知道你非寻常之辈,本官除了是总漕,还兼巡抚凤阳,代天子牧,除了卫民、还有荐官,你没到死的时候。”
张璁初入官场,只觉得眼前的漕运总督一身正气,而且人家还对他有救命之恩,心中自然是难掩激动,“罪臣张璁,谢总漕救命、提点之恩!总漕之恩,如父母再造,下官此生必定报答!”
“哈哈哈。本官还指望你一个知县报答?”陈泰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并扶着他的手让他起身,“秉用,你没罪,也不用自称罪官,你只需记得,少府官员克扣工钱一案,你照实的查、照实的报,不管涉及到多大的官都没关系,大不了,本官也向陛下禀报!”
张璁一听这是给自己站台,于是更为激动,“下官遵令!”
陈泰心情舒坦了些,内阁阁老下来,此事必定已经引起皇帝注意。皇帝的那个性格,他是了解的,这个时候与其处心积虑对抗,不如大大方方造好自己的形象。
至于说他来向陛下禀报?
哪里需要啊,不管张璁惹出再大的事,那也还有阁老王鏊呢,他会向皇帝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