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知道了。他没有杀死我,第二天派了人送了一车档案给我。那是战后审判中的证词。”
“在那些证词里,我看到了杀戮,看到了我动员的战士在其他人的国家乱杀无辜。一开始我无所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直到我看到一份关于东亚的一场大屠杀的证词。里面主战派的战士在别人的城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外国人设立的教堂也不放过。”
“我看到了关于一座法国教堂的描述。我的战士冲进教堂,因为有敌国的女人躲进了这里。教堂的老修女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女人,让她们假扮年轻的修女。那位老修女以为这样能救赎她们,然而我的战士无视国际上的规则,在教堂奸淫杀戮。老修女无法忍受这样的一幕,吞枪自杀。她的死亡并没有带来安宁,战士们用尸体试刀。藤原胜少校,主战派的一员,他用老修女的尸体来试刀。”
“那份证词里有那位老修女的名字,那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为了这个世界的美好而努力,我却造就了她的死亡,并且破坏着她的努力。”
上杉越的瞳孔突然绽出金芒,他的呼吸声加重。
“我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像发了疯一样,想找谁复仇。不是昂热,而是藤原胜。”
“但藤原胜在投降的那天切腹自尽,成了国家的英雄。他的灵位就在神社,家族的人为了彰显他的忠心。”
“我毁了神社,家族的人以为我疯了,不断地安抚我。”
“那时昂热在黑道上到处立威,将一个又一个家族踩下。犬山贺,犬山家因为战争,死得就剩下犬山贺和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妈妈。”
“蛇岐八家因为一场战争而没落,包括内三家。一场盛大的失败让内三家的老东西们一个接一个地下了阴曹地府,他们的年纪早就该下去了,只是强大的血统让他们苟延残喘。”
“他们在死前还在给我灌输思想,要让蛇岐八家再度辉煌,不要跪在其他混血种的脚下,所以我才会在昂热来了后,去挨一顿打。”
“什么都没有了,我成了真正意义上,内三家的最后一人。皇血只能从我这里传承下去,但我没有这个兴趣了。”
“我杀了我的妻子们,我不爱她们,她们也不爱我。她们在死前告诉我,跟我待在一起,是因为一旦怀孕,我的家族就会给她们一大笔钱。”
“皇血也是可以卖钱的,何来高贵一说。”
上杉越说了很久,也很认真,眼中逐渐浑浊,又逐渐清明。
第二支烟夹在手中,早已燃尽,他甚至连烫都没感觉到。
源稚生终于明白上杉越为什么会当这个罪人,但他依旧是罪人。
“所以,你躲了起来。”他说。
上杉越点头,“犬山贺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他同情我,尽管我让他家破人亡。”
“你真是个混蛋。”
“是,我确实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