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晨就听说有人要来告国舅爷,但谁也不知来人要告国舅爷什么,所以此刻乍一听见张小卒说出来,吓得心里禁不住咯噔一声。
因为若是张小卒所告之罪证实了,国舅爷恐怕难逃死罪的制裁。
“怎么,不能告吗?”张小卒见录事的笔悬而不下,不禁冷声问道。
“能。”录事应了声,然后在册子上记录下来,并询问道:“可有诉状?”
“没有。”
“你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平民小卒一个。”张小卒答道。
录事闻言皱眉,因为他知道张小卒是御前中郎将,不过他没有直问,而是委婉地提醒道:“民告官属于以下犯上之大不敬之举,所以有理无理都要先挨五十杀威棍。”
言下之意是让张小卒以御前中郎将的身份告国舅爷,如此就可免去五十杀威棍的惩罚。
他是看在苏正的面子上好意提醒,可不曾想张小卒竟不识好人心,破口喝骂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五十棍子人都给打死了,还告他娘的蛋!”
砰!
录事猛地拍桌,喝道:“你生个什么气?民告官先挨棍,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会如此!
若不然,谁还会对官员有敬畏之心,岂不是疯子酒鬼、傻子愣子都敢跑到公堂上告官了?”
“哈哈,可笑,真他娘的可笑!”
“你笑什么?”
张小卒嗔目喝道:“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若非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谁他娘的会去告官?
不信你去问问陛下,他当年是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起义造反的?”
“大胆!”
录事拍案而起,两只眼皮突突直跳,心口突然窒息得喘不上气。
小主,
他感觉自己就要被张小卒一句话活活吓死了。
别说他,就连苏正都被吓得眼皮直跳。
砰!
张小卒眉毛一竖,一巴掌把文案拍得四分五裂,骂道:“狗屁的大理寺,官官相护,鸟用没有,老子他娘的去皇宫里告。”
“好小子,瘸子与你同走一遭!”
王瘸子也不怕事大,要和张小卒一同进宫告状,因为他今天来告国舅爷曹德明,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你们——”录事被张小卒和王瘸子气得浑身发抖。
他感觉非常委屈。
因为他就是照流程记录一下,并且还好心地提醒了张小卒一句,结果竟被张小卒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差点没被活活吓死不说,还被扣了一顶官官相护的帽子。
他委屈得想哭。
“张郎将请留步!”
大理寺卿谭元基从院子里面的衙堂里走了出来,冷着脸说道:“大理寺办案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只看律法不看身份,今日还未上堂问案就被张郎将扣一个官官相护的污名,未免也太冤了!”
张小卒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穿过门楼下的通堂走进院子里,和谭元基隔着院子相望,冷笑问道:“老百姓来告贪官污吏,还没开口就要被你五十杀威棍活活打死,这不是官官相护是什么?”
“尊卑有别,以下犯上,理应如此。再者,若真有冤屈,咬碎一口钢牙也能撑过五十杀威棍。”谭元基负手侃侃说道。
“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张小卒问道。
“本大人谭元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