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完凉的浅间躺倒在了酒店的地铺上。
一打三结束后,12人的小型聚会也散场。
尽力了,响指也打了,相位猛冲和位移魔术也开了,常理来说他应该可以轻松应付。
但同时回击3个人的球还能保证胜利,果然还是不现实。
或许在众人眼中,开挂后的浅间才是真实浅间的大概1/100。
无所不能的浅间,终于在一打三时稍微认真了一点。
但只有浅间自己知道,他作为凡人的极限又一次暴露出来。哪怕是华夏省队落榜的成员,拿到自己这些天赋技能,一打九说不定都是轻轻松松的。
值得宽慰的是,她们的每一记球——即便是碰不到桌的飞机球,都被他抽了回去,是的,就算他不得分,也不会生吃她们的球,或让球留在他的半区。
这份拒绝的隐喻,聪明如她们,一定会明白。
稍微有些内疚的是,间岛麻衣和他一样菜,今晚让她有些狼狈了。
本来他是不会刻意打追身球的,可是间岛偏偏用脑门接了无数次。
间岛洁白的脑门变成了头顶的天花板,浅间叹了口气,这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羽生还没有回房间,雪野已经戴上耳机和眼罩睡着,溪流声隐隐约约从窗外传来。
有马吉彦躺在浅间旁边,听到叹气声,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浅间,你会不会有那种愧疚感?”
“.有马你还没睡么?”
有马平静地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
“嗯,就算把一天的事情做完,也会因为一些问题睡不着觉。”
夜谈会开始了啊。
浅间感觉自己进入了上辈子熟悉的节奏。
“所以,你指的是什么愧疚感?”
他两辈子加起来,愧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因为能力不足,人生的足迹仿佛是穿着名为悔恨的鞋子踩出来的。
有马所说的愧疚,是指自己对二见她们的好感视而不见么?还是说这段时间被动地让很多情侣分手了?或者是口口声声和有马讲人民,却从不和庸众往来?
“就是你好好的生活着,享受着,但是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还有很多人没能好好享受这些,他们还在苦难中的场景。享乐变成了一种罪恶,而你自己,要么无能为力,要么纵情享乐的愧疚感。”
好吧,原来是这个也对,这就是主角有马吉彦真是充满优(圣)越(母)感的发言啊。
“刚刚的聚会竟让你觉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么]?”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感觉有一种意志,在让所有人沉沦,这世界上,连阳光、水和空气都是不公平的。道阻且长,在这之前,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可是我却松懈了。”
“虽然你足够优秀但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你是在拿大人们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以及他们创造的问题在惩罚自己。另外,你也太小看在不公平环境下生物的生存之道了。南极那些可以沉眠千年再复活的苔藓,并不会觉得赤道的阳光很棒。或者说,[被平等的圈养],对你而言才是全人类解放的最优解?”
“.”
有马吉彦消化着浅间的话,摇摇头道,
“且不说平等的圈养是不是一种悖论.圈养永远不可能是最优解,农场主和家畜的关系,是奴役剥削关系,而不是服务关系。
我听过一个故事,农场主临死前问他儿子,'现在农场的猪要增加饲料,驴要每天多休息2小时,鸡要更大的棚舍,你准备怎么处理?'儿子回答道:'结合实际回应需求,改善伙食能让猪有好品相,增加休息时间反而能提高驴的工作寿命,扩建棚舍可以防止鸡瘟,并且容纳更多鸡。'农场主听儿子说了这么多,笑道,'这年头谁还投入啊,不要被需求牵着鼻子走,告诉他们,外面有狼。'
豢养是对人类生存自由最大的讽刺,人决不能被异化为家畜。”
浅间看了一眼有马,心想,日本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清楚吗?
躺着的两人侧头对视片刻,浅间说道,
“就现实而言,并不是所有人把自由看得那么重,因为他们在自由的同时,也会失去了生存的能力。阶层之上的吸血鬼,阶层之下的寄生虫,这些人都离不开社会为他们生存创造的机制。同时,很多追求自由的人,也偏离了正常的轨道,他们心中的[自由],是对正常人追求自由的破坏。
推销[有代价的观念],和推销一款[未知的产品]一样难。你对原始人说,你们需要一部手机,那么,至少你要给他们解释,手机是什么样的,有手机的好处,手机怎么用。但原始人会回答你,他们的洞穴里既没有WIFI,也没有充电口。
他们缺乏接受观念的精神配套,而很多配套,他们解决不了,这需要集中投资。你可以发现,在教育方面,投资已经失败了,政府已经没经费为公立学校继续投入了,而英和这样的私塾,变成了东大的直通车。”
听到浅间的话,有马闭上了眼睛,
“投资么?.我虽然有时也会做[如果人人都.]这种假设,但是我也明白,他们需要榜样,需要可以抄的作业,需要别人帮他们把成本代价降下来。明明英和的公益基金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可在英和愿意参与公益事业的基数不足12%,那些基金迅猛增长的年份,也多是强者们的意愿和调动。
我感觉,自己并没有调动所有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