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里,二驴子娘一见到儿子又在铁栏杆里面,才能和她说话,就又忍不住嚎啕了起来,她在伤心,自己的命运,怎么就这么苦?自己要强了一辈子,可是她所最指望依赖的大儿子和孩儿爹早早的就走了,撇下她跟这么一个过去一直看不上眼的二儿子相依为命。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在那样的年月里,又当爹又当娘,拉扯这么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其中的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寒冷而又孤寂的夜里,有过多少次,她感觉到生活前途的渺茫,把绳子拴在了房梁上,想着一死百了,再也不过这牛马不如的生活了,可是,每一次,就在她要把脖子伸向那个绳套的时候,就是那个一向她都不喜欢的孩子,都会拼了命的抱着她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大概孩子能够感知到生命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孩子感到了恐惧,感到了无助。那孩子,虽然是她的儿子,但是因为他那过早敏感的神经,懂得父母对自己的讨厌,所以都尽可能的不太怎么与她亲近的,但是,那一刻,孩子抱着她的腿,一阵阵嘶哑的哭喊,顷刻间唤醒了她作为母亲的责任,她还有一个孩子,虽然说不怎么讨她喜欢,但,毕竟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有责任把他养大,她不能只顾自己去追随她那死去的男人和大儿子,而撇下这么一个弱小无辜的孩子,独自承受生活的苦难。
就这样,她活了下来,与她这个过去一向不太喜欢的儿子,相依为命。
没有了那个曾经的大儿子做比较,慢慢的,她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这才发现,其实,她这个儿子,虽然丑是丑了点儿,倔是倔了点儿,但也不是没有优点,尽管,这个儿子一直在刻意的保持与她的距离,但她能感觉到,儿子对她的依赖,对她的话虽然不是百依百顺,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原则,但随着孩子的长大,总算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以后,又有了依靠。
但是,就在这个她认为可以依靠的儿子刚刚长大成人,可以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却因为故意伤害罪,进了大牢里,而且,这一进去,就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来,让她心如死灰,若不是有邻居们,还有那个他丑儿叔一直帮助,她早就一死百了,早点早解脱了。
就这么苦熬苦盼,总算是把儿子从牢里盼出来了,她也能够看到,儿子孝顺,上进。虽然表面上一副冷冰冰,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她能感觉到,儿子对他自己的言行有了更多的约束,说明儿子对他自己的过去,有了深深的自责,决定悔过自新。同时,他的心里,也燃烧着一把火,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他希望尽快的过上好日子,对她这些年所受的苦,作些补偿,让她能够更舒心的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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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刚刚好了几天,怎么就又进去了?
二驴子娘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受,这哭声,哭的那叫一个惨,按照人家这里的规定,是不让大声喧哗的,可是,那些管教看到老太太那么大年龄,哭的那么伤心,默默的转过身,擦了擦眼睛,没有吱声。
二驴子本来还想故作轻松的告诉他娘,几天就可以出去了,不用太担心他。可是,当他看到老娘那满头的白发,满脸深刻的皱纹,那苍老无助的面容,也不禁心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谢春芳在旁边想劝劝老太太,可老太太一哭起来,就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哭的昏天黑地,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劝说。
就在这个时候,在她们不远处,是那个肉饼,孙娇娇的儿子来给她送换洗的衣服,吃的,她那儿子简直就像从她模子里扣出来似的,不到二十来岁的样子,矮胖子,满脸的横肉,只不过没有她那么大的吨位。孙娇娇指着哭做一团的那三个人,叫着:“儿子,看见了吗?就是她们,住咱房子,不给钱,还打人!”
那个小号的肉饼一听,当时就立起了眼睛,提着拳头就奔向了两个哭做一团的女人,“好呀!就是你们害的我娘关进了这里。”
二驴子一见,立刻大喊:“你要干什么!”他想扑上去挡住那个想要伤害他母亲和女人的那个愣头青。他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知道什么是年轻冲动。可是,那铁栏杆都是加粗加厚的,玻璃都是防弹的,任他如何冲撞,他都冲不出去。
好在,这里本来就是管制犯人的地方,周围有很多管教在旁边监视,一见那个小号的肉饼状况不对,立刻有好几个壮硕的管教冲了上来,一教棍砸在小号肉饼的后背上,离出多远,都能听到那沉闷的击打声,但是肉饼并没有被打倒,他张牙舞爪的回身想要与打他的那人拼命,早有好几双有力的大手上前死死的把他按倒在地上,一个管教麻利的给他铐上了手铐。
孙娇娇眼看着儿子被打翻在地上,并戴上了手铐,尖利的哭嚎着,想要冲出栏杆,前去解救她的儿子,后面又冲上来两个高大的管教死死的控制住了她,把她押回了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