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小手绢儿那意思,分明就是,谁开的她家的大门,谁就是偷鸡贼啊?
人家小手绢儿一口咬死了,她家大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可是,现在,除了小手绢儿自己,现在就是她们祖孙三个人站在人家院里,那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就算她儿子是生产队长,这顶偷鸡贼的大帽子,她也是不敢随便往脑袋上戴的呀?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小脚老太太的语气,明显弱了不少,“这门可不是我开的,我来的时候,你家大门,就已经四敞大开了,再说了,像我这种光明正大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一只鸡,开你家大门啊?你看,我这么一个小脚老太太,就算是我想开,你家大门从里面插着,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小脚婶子,您多那个心干什么啊?我又没有说,是您开的我家大门呀,”小手绢儿虽然礼貌,但语气却毫不含糊的说:“可是,我听到鸡的惨叫,就紧着从厕所往外面跑,可刚出厕所,就被人从背后,把箩筐扣到了我的脑袋上,让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还从我后面,踹了我一脚,把我踹趴下,您看看我身上这一身土,还有沾的这鸡屎,简直恶心死人了!”
要不是小脚老太太,和她的孙子在这里,她早就跑到屋里,里里外外的洗一遍,换上干净衣服了。
可是,有她们在这里,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忍住胃里的翻腾,还有心里的膈应,强颜欢笑的支应着老太太了。
“还有,”小手绢儿越想越气愤,她不由得气恼的说:“还有,我被人打趴在地上,本来就够倒霉的啦,可没等我爬起来,您这两个宝贝,却趁我在地上趴着,就爬到我身上骑我大马。他们是孩子不假,可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吧?我也不能因为他们是孩子,就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吧?我当时是生气了,爬起来,就打了他们几巴掌,把他们打哭了。您要是觉得,心里对我有气,咱也别吵吵,咱把两个宝贝他们的爸爸找来,当着大伙的面,说道说道,看看到底谁有理?”
这会儿的小脚老太太,早已气势全无,她嗫嚅着说:“小姑娘,你可别误会啊,你家大门,真的不是我开的,我来的时候,这门就已经是这样开着的啦!”
她蹲下身子,盯着她的两个孙子,问:“大宝,二宝,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跟奶奶说实话,刚才,在奶奶没来之前,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啊?”
两个孩子,虽然是双胞胎,但大宝到底是早生了一会儿,懂得比二宝多一些,他卡巴着两只小眼睛,奶声奶气的说:“有哥哥,吃鸡蛋,偷鸡。”
“听到没有?”总算是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啦,小脚老太太立刻抓住了大宝口中的重要信息,“小姑娘,孩子可是不会撒谎的,你也听到了,在我来这里之前,还有男人在这里。”
“什么样的哥哥啊?能告诉姐姐吗?”小手绢儿蹲下身子,也不嫌脏了,用小手绢儿擦着大宝脸上的鼻涕,哄着追问一切有用的信息,要是问出来,看不把他告到大队去,让大队把他偷的鸡,还有那一脚之仇,全都报回来!
“香香!香香!”大宝闻到了小手绢儿的香味儿,不觉转了心神,哭嚎撕扯着,非要小手绢儿手里的小手绢儿,小手绢儿看着那擦的脏兮兮的手绢,一狠心,说:“你把刚才在这里的哥哥,长什么模样?告诉姐姐,姐姐就把这个小手绢儿送给你,你要不说,我就不给你。”
大宝眨了几下眼睛,回忆着刚才那三个哥哥的样子,他想起了二秃子的光头,摸了摸自己剃的光秃秃的小脑袋,说着:“光光……”
他奶奶给做翻译说:“他说是一个光头和尚。”
“嗯~光头。”小手绢儿心里暗暗的记着,不由得想起了老爱欺负自己的那伙儿坏孩子里的二秃子。
大宝又扯着自己的耳朵,瞪着眼,咧着嘴,吐着舌头,他那意思是三傻子和他做鬼脸。
他奶奶看着大宝那个样子,皱着眉头,不确定的翻译说:“是一个唱戏的?还是一个小丑?”
小手绢儿的心里,却早已经认定,大宝说的,很可能是三傻子。三傻子有时候的表情,确实有点像是在做鬼脸。
大宝又用小手捏着自己的眼角,往长了拉,让自己的眼睛,显得更小,眼缝更细,他是说王家有的眼睛小,老像睁不开似的。
应该说,大宝学得已经很像了,可是,他奶奶却不会翻译了,“你这孩子,到底会不会学舌啊?怎么一会儿说,那个人眼睛瞪的老大,跟唱戏的一样,一会儿又说是个眯眯眼,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小手绢儿却心里有了计较,那眼睛小的,就像一条缝儿一样,老像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似的,除了二驴子,还能有谁?
“小脚婶子,您别着急,您家大宝说的,可能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