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他娘哭的那么伤心,二驴子也不禁悲从心来,好像从打他记事起,他就没记得他爹娘对他这么抱过?不由得也抱着他娘,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王大脚在地上坐着嚎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也许是疼的稍微轻了一点儿,这家伙咬着牙,呻吟着提上了裤子,指着二驴子娘儿俩,咬牙切齿的骂着说:“好啊!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看你以后,能有好果子吃?”
二驴子一听有好果子吃,立刻不哭了,从他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冲着王大脚伸出小手来,乐颠颠的说:“好果子在哪里啦?我要吃果子。”
二驴子娘简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是生了一个傻儿子吗?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
王大脚现在杀了二驴子的心都有,还能给他好果子吃?想什么好事儿呢?
王大脚伸出蒲扇一样的大巴掌,照着二驴子那尖尖长长的小脑袋,就来了一下子,嘴里还念叨着:“这就是给你的好果子。”
说完,扭头,一瘸一拐的,捂着裆就走了。
只留下二驴子娘儿俩,又抱在一起哭嚎。
二驴子边哭还边喊:“大脚大爷骗小孩儿,说给果子打巴掌!”
那天晚上,二驴子娘差点儿上了吊,若不是二驴子发现的及时,那次,二驴子就成了孤儿了。
从那以后,二驴子娘变得沉默寡言,代替了生产队的那头毛驴,为队里推了好长时间的石磨,拉了好长时间的碾子。
二驴子不知道那活儿,能有多累,但见他娘每次回家,累的腰酸腿疼,两条腿肿的就像柱子,脱裤子都脱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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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上炕,二驴子娘可是利落的,骈腿就上去,现在咬着牙,鼻子里哼哼着,半天才能爬上去,一躺下去,就再也不愿意起来了。
那时的二驴子娘,还不到三十岁,身体就弱成那样。
还是生产队里的一些队员看不下去了,劝王大脚说:“队长,你看她那么瘦弱的一个女人,你让她天天推碾子拉磨的,那是人干的活儿吗?不行,还是给她换一下吧。”
王大脚还嘬着牙花子,有些为难的说:“哎呀~我也说这活儿太累,根本就不适合女人来干的,可她非说这个活儿好,不用下地里风吹日晒的,你看她这段时间,那小脸都变白了,就跟扑了粉一样,哪里像咱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晒的这脸,跟核桃皮一样,又干又黑呀?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咱也不能,把这好活儿,老让她一个人干了,那好像显得我有偏心似的。那好吧,往后,还是让她跟着咱们一块下地干活儿去吧。”
二驴子娘,这才从做牛做马的苦日子里,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就是这样,二驴子娘,也没有在人们面前,提起过半句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跟二驴子说:“反正,他也没把娘怎么着,像这种丑事儿,以后千万别跟外人说啊!”
二驴子虽然对此一知半解,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他娘这么郑重的嘱咐了,而且这事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当然也就没有跟小伙伴们说起过。
这事儿,一晃七八年就过去了,二驴子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情。
这一年夏天,正是收麦子的时节,说是收麦子,其实就是从老天爷嘴里抢粮食,因为这个时候,麦子熟透了,麦粒鼓涨的能从麦穗里滚出来。
而这个时候的老天爷,却像是三岁的孩子小脸__说哭就哭,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风轻云淡,下一秒就狂风大起,乌云翻滚,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而且,这个时候,也是一年当中,最容易下冰雹的时候,这农民一个收获不及时,就有可能半年时间的辛苦,全都化为乌有,颗粒无收。
所以说,对于农民来说,这是一年当中,最忙也是最累的季节。
大人们忙了一天,都累的早早就洗洗休息了。
而孩子们却有着无穷的精力。
白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捡了一天的麦穗,还不觉得累,晚上,二驴子还和一帮小伙伴,趁着月光,打了半夜的蛋,这个蛋,可不是鸡蛋鸭蛋,其实,就是一块鸭蛋大的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