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何肃直接将状子告上了大理寺,又在早朝上联合几名御史参了太仆寺鲁公家风不正,管教有失,纵孙伤人。
事情在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街头巷尾。因鲁公也算是郭党的一名旗手,先前在王家的问题上不解气的朝臣们立刻群起而攻之,恨不得立刻将鲁家赶出长安城。
皇帝被前朝的事缠得分身乏术,让摘星楼的人寻到机会潜入徐宝娴的宫殿,再次给她下了剂猛药,如此也能再安生一阵子。
后来徐明容才知道,那两个纨绔大打出手,居然是中了徐光舻的计,只是因此死了两个姑娘,他大为过意不去,干脆半真半假,在那青楼里大撒纸钱,还写了一首首悼亡诗,边唱边撒。
哪怕程夫人知道他是受徐明容的委托才出入平康坊,为此也几乎把脸气歪,只希望程老太爷和程老太太别因此气坏了身体。
直至为程淑婉发丧,王茂咸都闭门不出,逼着皇帝用几乎赶上半副皇后发丧的仪制陪给程淑婉,徐明容得知后又在院子里痛骂了一顿。
终于又在七日后,得到了太原城传来的消息,只是一打开信件,徐明容就又哭又笑了半晌,徐光舟凑过头去一看,原来是靖王亲笔写的。
靖王和摘星楼的人在太原城碰面,就剩了苏元禾和高止,高止一人死里逃生,还断了条手臂,苏元禾感其救命之恩,二人义结金兰,要照顾他一辈子。
信中赵叔元又将出使回纥以来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嘱咐徐明容万事小心,整顿大军,只等他回到长安,便是与皇帝一较高下之时。
令她意外的是,还未等她的人再追上赵叔元,言明欲往峪伦部借兵之事,赵叔元居然也动了这样的心思,并已派人去了。
“河东官府与贼寇勾结?”
徐光舟扯着信件一角继续往下读,越读眉头锁得越紧,“怪不得朝中不闻此事,大梁内乱平了没两年,如今又不安稳,怕是有人动了只手遮天、占山为王的心思。”
赵叔元要先留在河东解决此事,因此还要耽搁些许时日。
“靖王欲起兵谋反,大军压境之时必定声势浩大,若圣人提前得知,未必会启用铁骑兵,但铁骑兵数量庞大,难以控制。”
明容:“他会挟持阿爷和哥哥。”
徐光舟严肃道:“可我与阿爷如何出得了长安,便是出了,你与阿娘又如何?哪怕我等皆能北上与靖王汇合,长安岂是靠从外面硬攻便能攻下的,若是硬攻,又必定血流成河,殃及百姓。”
徐明容不由得感叹:当皇帝简单,当反贼难啊。
但此时徐明容已与徐光舟达成了共识,只要皇帝还姓赵,那就并非改朝换代动荡天下的大事,古往今来兄弟相争的事儿不少,这对百姓来说关系不大,只要还有地可种,有屋可住,谁做皇帝,他们不在乎。况且皇帝本就根基未稳,换一个也无所谓。
……
草原上的风已凛冽得像夹着钢刀的劲风,吹得人每一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生疼,两名护卫扛着一肩膀的雪,抬着个人进了王帐,丢在奥古孜面前。
“大汗,有个大梁来的,还没问出个啥人就倒了。”护卫将手臂放在胸前行礼。
奥古孜挥挥手,让把人放到火盆旁烤一烤,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那人哼哼唧唧半晌才爬起来,打量一番四周,吓得彻底清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又仔细觑着上座之人的打扮和长相,见此人眉宇间阴鸷威严,一双碧眼里野心昭昭,身姿高大得如同庙宇里的塑像,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在座的可是阿史那汗王?”
奥古孜轻哼了一声:“千里迢迢跑来大漠,连本汗都认不出来,梁人已这般无人可用了?”
那人闻言气恼,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又不敢真将人惹怒了,只好愈发卑躬屈膝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汗王真容,然而主公之命不敢怠慢,须见过庆宁长公主方能放心。”
开口便是要见可敦,看来来者所说的主公必是长安城中皇亲国戚……莫不是靖王?
奥古孜慢慢扬起下巴,居高临下望着那人。
听闻靖王在回纥逗留了不少时日,帮着那个吐骨逻弑父,统一了回纥诸部,之后便杳无音讯,不知是南下回京了,还是仍在回纥。
“传可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