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颜与他赶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将行李搬过去,铺好了床铺。
晚饭他俩还是在家里吃的,只是刚吃罢就急匆匆回去继续忙琐事了。
我和九苍刷完碗筷,又一起在门口小路上散了会步,直到八点半才回家插门睡觉。
睡前他收到了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我好奇凑上去看,却发现上面闪耀金光的文字,我压根看不懂!
见他阅览的认真,我也不好任性提要求让他把书信上的内容念给我听,于是他看信,我便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先眯了。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我就枕着他的胸膛陷入了梦乡——
今晚的梦,有点怪。
梦里,我隔着火红的彼岸花海,见到了九苍的背影……
“阿九。”我欣喜小跑着撵上去。
却没料到,他竟径直往另一名红衣墨发,裙琚飞扬的曼妙女子大步流星走去……
“等久了?我陪你去逛鬼市。”他柔下嗓音,浅浅与那红衣女子说。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握住他的手,清声道:“一直在等你,方才上去办事,可还顺利。”
“自然顺利,有你给的护身符,死不了。”他本能地握紧女子指尖,望着女子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桃花碧玉簪,他小心翼翼地亲自为女子插入髻边,温言慢语地说:“如今人间正值春三月,我路过人间市集时,看见此物,便给你买了。”
女子歪头,葱指抬至鬓边,皎白指腹怜爱地轻轻抚了抚那支桃花碧玉簪……
周身萦绕的淡金萤虫翩翩落在她的指尖,落上三分荧光于簪上。
指腹一拂,那枚碧玉簪顿时通体碧青光泽一晃,晶莹剔透,宛若蓄了一簪九天银河于碧海水灵中……
桃花温婉,栩栩如生,瓣瓣纹理清晰可见,好似将漫天星华,都簪在了鬓角。
“我、也有礼物给你。”女子娇羞道。
他一怔,惊喜,却又意外地不敢相信:“礼物,给我?”
红衣女子从容自广袖中掏出一枚蓝紫色绣球佩饰,送给他,“这是我闲来无事亲手绣的,里面装的是宁神安眠的草药。你随身携带或是放在枕边,都可以。”
他略显紧张地伸手将绣球佩饰接过,眸底隐隐透亮,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你还会绣花?”
红衣女子矜持地转过身,保持镇定:“嗯,我会的很多。”临走还不忘拉上他的手,“走了,去晚了可就看不见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了。”
眼见他就要被人拐跑了,我赶紧拨开碍事的花海拼命冲过去。
越靠近两人的背影,我的双腿就越沉重……双脚像是被水泥浇灌粘在了地面上一般。
好重。
而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他都像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地执着身畔女子纤纤玉手走向远方……
“帝九苍!”
我急得喊破喉咙,用尽力气才终于扑上去……
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我惴惴不安地不解问他:“你要去哪?阿九……”
可下一秒,他却猛地甩袖挥开了我,回首看我,眼神疏冷而陌生:“凭你,也配近本王的身!”
“阿九……”
你怎么了……
我愣在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海里,脑子还懵圈着,与他手牵手的红衣女子却蓦然转过了脸……
而等我看清那张俊丽容颜时,心头却是狠狠一颤!
那红衣女子,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红衣女子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我,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清冷启唇:
“祝漓,还看不出来么?你,从头到尾,只是我的替身。”
“替身?”我惊讶地僵住。
不愿相信的将视线转移至九苍身上。
可九苍,竟面无表情地抬袖将红衣女子揽进了怀里,语气比严冬夜里的萧瑟寒风还要冷冽三分:
“祝漓,你给本王记住,本王爱的女人,一直都是黄泉之主。她是本王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本王愿意与你在阳界做夫妻,无非是因为你与本王的爱人,长相八分相似罢了。”
“祝漓,别痴心妄想了,本王不会爱上你,从头到尾,你都是本王为黄泉,找的影子而已。”
“识趣的,就给本王,有多远,滚多远。”
此时此刻的他,陌生得让我害怕……
“阿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控制不住的伤心难受,心头,好像被人剜了一块,“假的吗,阿九对我的喜欢,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我宁愿相信眼前这个阿九是假的,也不愿意相信阿九会骗我,设计我。
对了,眼前这个阿九,真的是阿九吗?
想到这一点,我立即抬头,对上九苍那双没有感情的阴冷眸子——
“阿九,你还记得帝玹么?”
果然,他眼底眸漪一动,蹙眉冷着脸问:“帝玹是谁?”
得,白费感情了。
这里,是梦。
只是没等我开始苦恼如何离开这个梦境,我就被深夜的几声狂躁犬吠给惊醒了。
紧接着是邻居家的婶子怒骂声:“该死的玩意,谁允许你进来的,滚,给我滚!孩子他爸啊,你怎么了啊——”
我浑浑噩噩睁开眼,被九苍扶着起身。
“外面怎么了?”
九苍用袖袍拢住我,给我保暖,低声道:“撞鬼了。”
我见怪不怪地揉眼睛:“哦。”
他察觉到我状态不对,关切问我:“漓儿,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我答得轻描淡写:“梦见不好的事情了。”
“什么事?”
“梦见你……”我张嘴说了一半,却戛然止住,昂头,不安地轻声试探:“帝玹?”
他愣了愣,不太理解的好奇拧眉:
“嗯?夫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唤为夫这个名字了?”
我猛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立马扑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我就知道,你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