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霍比特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就连在夏尔,他们都听过老林子再过去的古冢岗有古冢尸妖的传言。但那种故事没有哪个霍比特人爱听,哪怕当时坐在远离该地的温暖舒适的火炉边。
弗罗多朝东瞥了一眼,看见那边的山岗更高,正俯视着他们;并且这些山岗顶上全都环绕着青冢,有些还立着石碑,像绿色牙龈上突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直指苍天。
他一阵恍惚。他仿佛看到,初升的太阳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君王与战士在这里互相征战,他们崭新嗜血的宝剑上,光芒似火。战胜,战败,高塔倾倒,要塞焚烧,烈焰冲天。
紧接着黄金堆满死去的君王和王后的棺材架,一个个土墩覆盖了他们,岩石墓门封闭,青青野草湮没了一切。
日升月落,渐渐地,羊群漫步其间吃草,但很快山岗又荒芜了。一个阴影从远方的黑暗之地现世,墓冢中的尸骨骚动起来。
古冢尸妖在山洼间出没,冰冷的枯指上戒指叮当响,金链子在风中摇晃。一圈圈墓石裸露出地面,月光下犹如缺损的烂牙在狞笑。
“弗罗多!”巫师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把他从幻象中惊醒过来。弗罗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又握住了脖间的项链,掌心死死的攥着一个冰冷的圆圆的东西。
“我……我没事。”弗罗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及身上冷汗淋淋。
然而甘道夫与阿拉贡眼中的担忧与不安却更浓了。
“来不及了。”阿拉贡低声道:“他们感应到弗罗多正在离开汤姆·邦巴迪尔的保护,来找他了。”
“我们不能停留。”甘道夫说:“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布理,那里起码比野外安全多了!”
阿拉贡咬着牙,看着四名紧张无比的霍比特人,狠狠的点了点头。
他督促四名霍比特人赶紧动身。
但皮平还在那念念叨叨、不分轻重的说着要吃饭之类的,结果被巫师与阿拉贡同时狠狠的责骂了几句。
甘道夫鼓励弗罗多再坚持一会,等到了人类城镇再休息。于是弗罗多只能振奋心情,重新上路。
只有梅里小声的安慰了皮平几句:“你还不明白吗?弗罗多他们可不是单单只是远行那么简单,山姆一句愚蠢的喊话让我们陷入了某种危险之中,不然你以为甘道夫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山姆脸色涨红,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皮平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越过远处几座山岗的山肩,走下它们长长的山坡,再爬上它们平缓的山侧。
一路上弗罗多注意到,这片土地与山岗都没有树,也不见任何水流:谷地长满青草和富有弹性的草皮,上岗青冢林立,四周一片寂静,惟有气流拂过大地边缘的微响,以及高处陌生鸟儿的孤独鸣叫。
他们走啊走啊,走到太阳高悬、走到夕阳西下。终于,他们几乎就要走出这片令人不安的山岗了。这时,一块石碑出现在弗罗多他们面前,它高高耸立在头顶的太阳底下,像一块界碑,又像一根监护的手指,或者更像个警告。
巫师看到石碑,立即喊了停下。
“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在靠近。”甘道夫神情严肃且紧张的抽出了腰间的格拉姆德凛,握在手中,左手的法杖时刻准备着。“阿拉贡,小心!”
阿拉贡立即利剑出鞘,原本有点佝偻的腰瞬间笔直如松,灰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此时西垂的太阳呈现出一种苍白淡薄的黄色,那块竖立的石碑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朝东延伸的黯淡阴影,笼罩着他们。一股不详的雾气伴随着一阵阴冷的山风,悄无声息的从无到有的迅速布满了山涧与高岗。
透过雾气,某种阴冷与恐怖的气息正在空气中蔓延,空气寒意深重,周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