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愤怒的人们(新年快乐)

其中,小约恩被吓坏了,一直在母亲的怀中哭个不停;打手奥拉瓦和波依一个守着前门一个守着后门,手中紧攥着明亮的刀刃与利斧,警惕又不安,那模样仿佛随时能跳起来,将人的脑袋砍下来;克莱铂与唐迪思忧心忡忡的坐在大厅的酒台前,不停的转动着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几名旅客担惊受怕的蜷缩在彼此的房间里,被吓得瑟瑟发抖。

“罗迦图斯!”老妇人惊喜的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的拥抱着浑身是血的儿子,力气之大唯恐他再次从她身边离去。

唐迪思嘴角孺糯,停下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但银血之女却敏锐的发现了老农夫眼中的激动与感激。另外,她注意到,老农夫的左臂似乎受过伤,麻布做的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破碎的布条晃晃悠悠的垂在手臂两侧。但里面的肌肤与经络却显示完好无损。

她隐秘而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未有超出她意料之外的人,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应该是治疗药水。

她暗暗想到。

“我以为……”罗迦图斯的母亲抱住儿子,痛哭不已。

感受着来自母亲温暖的拥抱,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罗迦图斯几乎再也无法保持坚强的模样,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阔剑无力的丢在地上。“感谢舒尔!”他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我也以为……”

母子都没有说出那个可怕的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口中未尽的意思。

老农妇与儿子的真情流露感染了许多人。但残酷的是,即便真情亦无法让所有人从可怕的境地中解脱。

很快,他们聚集在一起,思索逃命的办法。

“城门已经失守,我们无法再从南面逃走。”似乎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残酷杀戮后,年轻的农夫之子成长了许多,他对众人说:“他们在城中到处杀人,城主府的卫兵被他们冲破了,怯懦的佣兵更是一见不妙便逃之……哦!”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因为他岂非是他口中鄙夷的懦夫中的一员?想到队长拼命的为被惊变吓得魂不守舍的自己争取到了珍贵的一丝生机,自己却卑鄙的弃之而逃,罗迦图斯几乎被羞愧与自责淹没,剩下的话也停留在了腹中。

艾莉缇立即安慰的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给了他一个令他感动与惭愧的鼓励笑容。罗迦图斯心中的愧疚才好受了一点。他摇摇头,试图把队长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但他……真的能做到吗?

唐迪思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儿子能为了她不管不顾的跑去当兵,事到如今,他又能拿他口中愚笨的蠢小子怎么办呢?而且,唐迪思也注意到了罗迦图斯身旁的那柄阔剑和他身上的那一团又一团的污血,看到儿子原本略显柔弱的眉目如今变得坚毅,变得冷酷,最终唐迪思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包括旅馆老板克莱铂则眼神古怪的注视着这对看着就有点怪怪的情侣。

罗迦图斯从情人温柔的鼓励中回过神来,脸一红,继续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么自欺欺人的蜷缩在必死的角落里,等待敌人的怜悯,或落到头上的屠刀——要么想办法从西北闯出一条生路——”说到这,年轻的农夫之子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希达纳矿场拥有漆黑且无尽的隧道,据我的一个朋友所言,经验丰富的矿工曾穿过地底,逃到了东面的山的那一头!”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如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矿场便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被困于绝地中的人们听到生机未绝,脸上俱是激动与恐惧。他们害怕门外凶残的敌人,但希达纳矿场的威名更令所有在马卡斯混生活的人们感到恐惧。

由于希达纳矿场出产全泰姆瑞尔大陆最大同时也是质量最好的白银,安多家族便在四处雇佣游荡的无业者与贫民为之挖矿的同时,还在希达纳矿场建立了一座威慑与惩罚领地内的平民与所有敢于冒犯安多家族之人的监牢,所有犯了罪、无辜者、路过边塞领的孤单旅人,你的邻居,失势的贵族、破产的商人,你前一秒还享受着自由与阳光,后一秒便可能在成为那座无尽深坑的一员;它吞噬了无数的生命,每一步冰冷的石板与岩石之下,都有可能埋葬着一具白骨;凶残的守卫、残酷的劳役、地底的不明野兽、彼此间的谋杀与争斗都有可能是这些人致命的原因。可谓凶名赫赫,闻之足以令边塞领的民众色变。

即便是旅馆老板也不得不承认罗迦图斯的发言说服力极强,他说,“事实上,的确有人曾传言,在矿场的深处有密道直通城外,但真相如何,却从未有人证实……”

“因为他们都逃出了生天,又怎会自寻死路的跑回来向你们炫耀?在马卡斯,即便是乞丐都知道,密探随处可是,他们会为了一杯麦芽酒就将这一消息传给石下要塞,然后他们的脑袋便会挂在城门,成为恐吓我们的武器!”罗迦图斯反驳。他的语气生硬且恼怒,似乎对于敢质疑他的人感到极其的生气。

克莱铂摊了摊手,并未与他争吵,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