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紧衣裳,李朔月顶着冷风往后院走,打开羊圈门,将与母羊团在一处的小黑拍醒。
小黑歪着脑袋睁大眼睛看他,伸出热热的羊舌头舔他的脸颊。
李朔月关好门,将铺盖卷移到了粮房门口,这儿吹不到冷风。他拍拍小黑身上的草木碎屑,小羊羔“咩咩”叫了两声,一点也不反抗。
一人一羊躺在一个被窝里,李朔月抱着毛茸茸的小羊羔,将脸颊埋进小黑的脊背里,闷闷流眼泪。
小羊羔没有那么多烦心事,有了暖和的窝棚,它很快便睡着了,小小的身体一起一伏,热烘烘的,很快暖热了被窝。
陈展不聋,屋外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李朔月从后院抱了只羊塞进自己的被窝,一人一羊睡在一处。
他也不嫌畜生脏乱,陈展眉毛拧的都快打结,面上流露出嫌弃。
明日得说这小哥儿两句,日后不许把羊带进被窝。
*
——嘎吱。
陈展推开门,院中是一片刺目的白芒,空中寒意萦绕,万籁俱静,似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天地间一片素白,院中积雪没过脚背,陈展站在廊下,仔细查看屋中的房顶,无一破损。他又转到后院,狼窝羊圈都没塌。李朔月前两天给羊圈里铺了许多茅草稻草,因此两只羊没受太多冷,这会儿都还活着。
狼崽子团成一团缩在窝里,见了他只嚎叫了一声,不肯出窝撒欢。
余光扫到地上自己的光秃秃的脚印,陈展眉心一跳,怎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子?李朔月呢?还没起?
心里生出些不安,陈展面色凝重,昨夜刚将李朔月赶出屋子,夜里就下雪,老天爷仿佛专门和自己作对似的。李朔月盖得薄也穿得薄,这会儿还没起来,也不知道还清醒了没。
李朔月将自己铺盖卷移了位置,铺在粮房面前,桌椅挡着,陈展才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还以为李朔月醒后自己收了被褥。
被窝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陈展掀开被子,就看见李朔月同黑乎乎的羊羔子团成一团,脸颊埋进羊羔肚皮里,手和脚都在发抖,牙齿都打上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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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朔月生病了。
坏了,陈展心道,他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将人从地上抱起来,小羊羔也被这动静吵醒了,“咩咩咩”跟在陈展身后。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陈展将人放在榻上,小黑一看,也蹦跶着蹄子想要往上跳,陈展黑了脸,呵斥道:“出去!”
小黑受到惊吓,小耳朵抖了抖,不情不愿迈着四条细小的羊蹄又窝进方才的窝里。
此刻追云也爬出了窝,见到黑羊睡在被褥上,狼眼睛都瞪大了,它恼怒地朝陈展叫了两声,气得在堂屋里咬尾巴转圈。
追云气恼,又指望不上两脚兽,干脆一屁股将黑羊挤出去,自己独占了李朔月的被窝。
小羊羔可怜地朝陈展“咩咩”叫,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看你的狼欺负我!
陈展没空理会两只畜生的斗争,李朔月受了寒,这冰天雪地的他也不能跑几十里路去买药。
本来想自己找些药材给煮两副药吃,可一想到上回李朔月口吐白沫的凄惨样,陈展便歇了这份心思。
罢了,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