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二十五年的除夕夜,李朔月仍旧是在添香阁度过的,这是今生他被卖进花楼的第三个年头。
上辈子到这辈子,他不知晓自己做了多少年的娼妓,兜兜转转,还得在青楼里看烟火。
他静静立在添香阁的四楼,半推开窗,看街上喜气洋洋的人群看花灯、猜灯谜,他们个个精神饱满,一双双眼发亮,一张张面带笑。
立在窗边的李朔月仿佛与那些人身处在两个红尘。
一边热热闹闹锣鼓喧天,另一边寂静无声冷冷清清。
日子难熬又漫长,所有的轨迹又与上一世渐渐重合,那些人成日喊他“叶嘉”,他在混乱的境遇里渐渐迷失,忘了今夕何夕,亦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生和死都成了奢望,他到底要怎么办呢?
李朔月双目失神,只呆愣愣盯着远处的虚无,连肩上多了件披风都未发现。
观棋给素纹铜手炉裹上巾布,放弃李朔月冰凉的手心里,轻声呼唤:“公子,外面风凉。”
李朔月回了神,心不在焉问:“今日是除夕,你怎么不去陪你家主子?”
“公子在哪,奴婢便在哪。”观棋坦然道,紧接着他又出声提醒:“方才小厨房送来了长寿面,公子可要这会儿尝尝?”
“长寿面?”李朔月愣了愣,失笑道:“他怎么生在了这样的好日子,可真叫人羡慕。”
李朔月不知道自己生辰是何年何月,只知晓过了今日,他便又长了一岁。李朔月眨了眨眼,心中忽然有些迷茫:他好像,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岁了。
“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穿了红嫁衣替他接客,那时候他便热热闹闹同你们一道过生辰吗?”
观棋迟疑片刻,斟酌道:“那人未过生辰,一夜未眠,亦不敢睡。”
李朔月漫不经心扬起下巴,忽而转身朝屋内走去。
红木桌上的长寿面李朔月只看了一眼,便漠然道:“端走吧。”
“是。”观棋不敢迟疑,立即将面端给了守在屋外的汉子。
拐角处忽然传来几声轻快的议论声,观棋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便见着墨韵同雨哥儿各提着两个食盒从远处走来。
墨韵脚步轻快,走在前面。
“观棋,你瞧,我同雨哥儿拿了许多吃食,咱们今日可有口福了!”墨韵眯起眼睛笑,他又穿了身厚实的袄子,脸颊微圆润,远远瞧着,像是街巷上卖年画拿红纸剪出来的胖娃娃。
观棋松了口气,迎过去接过墨韵左手的时候食盒,掂了掂分量,不由得笑道:“都拿了什么东西?这分量可不轻呢。”
“自然都是些好东西,我告诉那管事的,我伺候的公子是楼里最有名的琴公子,那管事的不必我说,便将这些好吃的好看的装满了,若是不够,我再去拿。”
“够了够了,这么多,公子哪里吃得完?”
墨韵昂起头:“公子挨个尝尝味道便也够了,剩下的自然咱们来吃。”
李朔月支起下巴,看着墨韵几个将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十盏下酒菜,十盏蜜饯干果,并一壶屠苏酒。
李朔月随意挑拣着吃了两口,便拎起酒壶,道:“坐下吧。”
墨韵迫不及待坐下,先给李朔月夹了几筷子卤牛肉,而后自己猛猛吃了两口,才道:“公子,饮酒伤身,还是要多吃些!”
“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