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书不置可否,指尖划过城砖接缝处新抹的灰浆:
"朱将军,你可知为何西域诸国皆用夯土筑城?"
朱颖一怔:"自是取材便宜……"
"因为黄沙噬铁。"
沈玉书屈指轻弹,砖缝簌簌落灰。
"任你金戈铁马,百年后俱化尘土。但朕要的,是让大华龙旗在此立百年根基。"
他忽然转身,玄色披风扫过满地晨光:
"齐麟,征调全城工匠,三日内在东城起十座烽燧。朱颖,点八千精兵随朕出城。"
"陛下不可亲征!"
齐麟急道。
"龟兹王阴险狡诈,此去必是陷阱!"
沈玉书已步下城楼,声音混在铁甲铮鸣中传来:
"他既要引蛇出洞,朕便做那吞象的巴蛇。"
黄沙漫过马镫,沈玉书眯眼望着天际线。
八千轻骑伏在沙丘背面,马衔枚,人噤声。
"来了。"
朱颖突然压低声音。
远处地平线腾起烟尘,龟兹骑兵漫过沙丘,队伍中三十架包铁粮车吱呀作响。
沈玉书抬手示意,掌心铜镜忽明忽暗地反射日光。
当粮队完全进入谷地时,他猛地挥下手臂。
喊杀声撕破寂静。
两侧沙丘后暴起无数骑手,箭雨泼向粮队。
龟兹军阵型大乱,拉车的骆驼惊惶嘶鸣。
"不对!"朱颖突然厉喝,"粮袋在渗血!"
话音未落,粮车挡板轰然倒塌。
本该装满麦粟的车厢里,竟蜷着上百北蛮刀斧手!
勃律阿伏至逻的狂笑从后方传来:
"沈玉书,这份大礼可还称心?"
沈玉书剑眉微挑,反手斩落袭来的流矢:
"变阵!锋矢队突击!"
八千骑兵瞬间收拢,化作尖锥直插敌阵。
朱颖银枪如龙,挑飞三个北蛮武士,忽然瞥见沈玉书大氅翻飞处渗出血色。
"陛下受伤了!"
她策马冲开乱军,却见沈玉书反手将箭杆折断:
"皮肉伤,顾好你的右翼!"
沙暴骤起。
混战中,勃律阿伏至逻金甲时隐时现:
"沈玉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突然,东面传来闷雷般的蹄声。
齐麟的白须在风沙中飞扬:
"援军至矣!"
新筑的烽燧狼烟冲天,大华玄甲骑兵黑云压境。
勃律阿伏至逻面色骤变,金刀虚晃一招:
"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