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璋盯着秦野的眼,字字铿锵,落地成谶。有那么一秒种,他渴望从对方眼底看到慈悲甚至怜悯的微光,可秦野那双如炬的眼睛跟他的人一样,自私、冷漠到底。
“我们申请破产保护。”秦骁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暗沉。“我们没保护好沈小姐的安全,自认没脸再经营酒店。资产重组时还希望能跟陆先生讨教。”
沈婵在床上输液,一直睡得安详,秦骁悬了三天的心终于落回腔子。
“客气了。再会。”陆晏璋没想到秦骁会向他服软,他老子刚才反而失了方寸。
车子开出医院地下车库,秦野吩咐司机去便利店买瓶水。
“爸,你怎么了?”秦骁审视着父亲有些蜡黄的脸。
“清静一下。”秦野头靠着椅背,看向灰扑扑的冬日街头。
“爸,您一直跟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事缓则圆。”秦骁不明白父亲在病房跟陆晏璋硬碰硬的原因。
“堂皇居,比你年龄还要大,是你老子我事业起步的地方。”秦野没回头,盯着地面上一张破广告纸,看它忽上忽下,随风翻飞,半点不由自己。
沈婵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水中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一截木头,被波浪冲得忽上忽下,由不得自己。
她想叫,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想挥舞双手求救,手臂却传来一阵阵刺痛。
忽然身下的水越涨越高,眼看就要没过头顶了。
“啊!”
沈婵睁开了眼!
手臂被轻轻捏着,耳边传来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栀子,别怕。”
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淡淡的花香,眼睛再一眨,是陆晏璋线条硬朗的脸。
沈婵的眼泪几乎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她从被子下伸出胳膊拉过陆晏璋的手、放在小腹位置,几乎不敢开口问那个小生命的死活。
“他跟你一样,很安全。”陆晏璋强忍着鼻头酸涩,低声安慰沈婵。
胳膊上卸了力,沈婵闭上眼。不一会儿,她抬手擦掉鬓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说了一句:“我想吃饭。”
一个母亲宁愿自己饿着,也无论如何不会饿着孩子。
病号餐滋味寡淡,沈婵还是一口不剩地吃完了。
“你知道是谁吗?”沈婵背靠床沿,半坐着盯着陆晏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