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鸦公爵(中)

洞穴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巨大,仿佛一座深埋于地下的迷宫,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它如同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无尽地向山下延伸,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叶子神情严肃地告诫布兰:“你们绝对不能在这里胡乱走动,这个地方有无数条通道通向更深处的黑暗,其中不乏无底的深坑;还有那些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小路,据说能直抵地心。即便是我们森林之子,已经在此居住了数千年,也没能探出每一条路的尽头所在。”

一行人继续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缓缓下行,没过多久,眼前便出现了分岔口。叶子领着大家走向右侧的道路,在穿过几个错综的岔道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宛如临冬城大厅般宽敞开阔的洞穴。头顶上方,参差不齐的石尖突兀林立,而一根根粗壮挺拔的石柱则从地面破土而出。显然,此地还有许多其他通道可以通往各式各样的石室。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四处蔓延生长着鱼梁木的根须,由此推断,洞穴的正上方想就是那片茂密繁盛的鱼梁木树林。

就在他们不断前行之际,突然间传来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原来是阿多不小心踩碎了散落在路面上的鸟兽骨骸。这时,布兰才猛然惊觉,原来一路走来自己脚下踩到的竟是这些白骨。欧莎捡起一个大号的头骨,说道:“这么大,我肯定它来自巨人。”

大厅走廊两边,凿刻出的凹槽里,无数的头骨俯视着他们。 布兰看到一个熊头骨和一个狼头骨,几个人类头骨,还有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巨人头骨,剩下的是比较小巧,形状奇特的森林之子。鱼梁木的根须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从那些早已腐朽的头骨中破土而出,紧紧地缠绕着它们。有些头骨上方甚至还停驻着几只渡鸦,它们用那明亮如宝石般的黑色眼眸凝视着来人。

这段位于黑暗深处的道路异常险峻,尤其是最后一段路程更是陡峭得让人胆寒。阿多艰难地前行着,最终不得不坐在地上,挪动屁股一点一点向下滑落。而叶子则静静地站在一座横跨峡谷的天然石桥的另一端,默默地等待着他们。

当所有人都平安通过石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此次旅程的终点站,一个被惨白鱼梁木根须所占据的巨大山洞。洞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四周的石壁上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与图案,而那些生长于其上的苔藓,则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叶子看向众人,语气平静地说道:“这里便是你们此番行程的尽头,先知正等候在其中。但唯有布兰能够独自进入。”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绝。

布兰说道:“阿多,快把我放下来!”只见布兰双手紧紧地抓住地上的根须,努力往洞穴里爬去。就在山洞的正中央,一团被树根纠缠的巨大阴影突然发出一阵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你终于来了,孩子,我已经等待你很久了。”

叶子高举着火把,火光瞬间照亮了那团阴影。一个面容苍白如纸的老者缓缓浮现出来,他的神情冷漠,仿佛与世隔绝。无数粗细不一的根须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身躯,甚至穿透了皮肤,与他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坐在由树根编织而成的简陋王座上,身体的一半还融入了粗壮的树干之中。他的左半边脸已完全木化,只剩下右眼露在外边,透出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

布兰感觉到那只独眼中散发出的强烈视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透过他的灵魂。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就是三眼乌鸦吗?”

三眼乌鸦的嘴唇微微颤动,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我乃最后的绿先知,三眼乌鸦只是我在世间行走的使者罢了。你亦可如此称呼我。如今,你总算来到了我的面前,布兰登·史塔克。虽然你的到来稍显迟缓,但终究还是来了。”

梅拉神情悲伤地说:“我的弟弟一直在引导着我们来到此地,但如今......”她的目光落在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玖健身上,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情。自从玖健踏入这个洞穴后,便一直未曾苏醒过来,这让梅拉心急如焚。

三眼乌鸦注视着玖健,轻声感叹道:“他确实是个勇敢的好孩子啊!早在他踏上征程之时,就清楚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困境,他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即便如此,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前来。实际上,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们每一个人。按照我所预见的命运轨迹来看,他应该死去了。不过幸运的是,托一位的朋友的福,我搜集到充足的草药,可以医治好他受损的身躯。”说完,绿先知转头看向叶子,示意她们带着玖健前去接受治疗。

布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对梅拉说:“你们先去吧,我也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绿先知。”于是,阿多小心翼翼地抱起玖健,与叶子一同离去,留下布兰和绿先知独处一室。

紧接着有几位森林之子走了进来,它们用鱼梁木和根须制作了一个座椅,跟三眼乌鸦坐的那个很像,点缀着红叶的白色的鱼梁木,枯死的树枝缠绕在仍然活着的树根之中。森林之子用灰色软苔做成厚厚的座垫,布兰被放上去后,它们还给他盖上温暖的毛皮。

布兰好奇的问道:“绿先知你为什么要指引我这里,我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废人罢了。”

三眼乌鸦:“那又怎样?我有过很多的经历,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继承绿先知的传承。”

布兰问道:“那你能治好我的双腿吗?我想再次站起来。”

三眼乌鸦:“不能,你永远都无法行走了,但是你可以飞。”

布兰疑惑:“飞!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眼乌鸦:“时间过得太久了,名字什么的已经忘记了,不过人们给我起了一个外号‘血鸦’。”

“血鸦!你是血鸦公爵布林登·河文,高贵的私生子,王朝的再造者,守夜人的总司令。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布兰惊讶的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