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传来,商宴茫然的转身,正好望进一双琥铂色的深邃凤眸中,那眸子太过沉静,如古寺寒潭一般,冷冽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皇叔……”
商宴低喃出声,却突然鼻子一酸。
楚依安略微点头,看着商宴红红的眼睛,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是带了丝无奈,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一眼看去憔悴了许多。
抬手拉过她的手腕,将一方刺着精致暗纹的玄色绢布放入她掌心,楚依安淡淡的开口道。
“一国之君,切莫失了分寸。”
他的指尖隔了袖袍,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殿内穿梭的宫人将她思绪拉回,商宴攥紧了掌心的绢布,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有劳皇叔费心了。”
楚依安收回手淡然的负于身后,墨发金冠,一如既往的淡漠孤冷,只一眼便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启儿,你当明白,物极必反,凡事不能拘泥于表面。”
“西夏近来动作不断,是一匹蓄势待发的贪狼。回纥迎亲的队伍亦启程在即,你应当明白此时对大商而言最有利的抉择是什么。身处高位,感情用事是大忌,为君者要取舍有度,方能制衡内外。”
日头高斜,楚依安挺拔的身形遮住了阳光,商宴略一抬头便能看见他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下颚。
回纥和亲一事,皇叔一直没有插手,如今却是要她做决定了吗?
商宴垂眸盯着掌心那一方被血渍洇湿的绢布,方才的触目惊心还历历在目,“可是皇叔,回纥此刻和亲的用意其心昭昭,况且阿琏身体如此虚弱,我又怎么能送她去远嫁和亲,那同万丈深渊有什么区别?如果要放弃阿琏来换得与回纥的一时之好……我做不到。”
楚依安静静的看着她,“既然你不能舍弃琏公主,那便要面临与回纥的决裂,纷争一起,势必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也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商宴默然。
纵然她可以在众臣面前力排众议,甚至一意孤行的保护商琏,但这也改变不了皇叔所说的事实,战争一起,大商势必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这是她极不愿意看见的。只是当下为了护住商琏,她已经无暇顾及太多。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商宴抬头无措的看向楚依安,目光灼灼。
暖风吹过,拂动两人的衣袍。
像极了年少时她处理不了老臣的尖刻刁难,只能偷偷的拉扯他的袍角求助的样子。
楚依安薄唇轻抿,狭长的凤眸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