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联军都在打扫战场。
五位约塔兰贵族一个都没死,并非他们临战退缩过,实在因为其人有着足够的运气。奈何他们从老家带来的战士们蒙受了颇大的损失。
阵亡,能责怪谁?怪敌人太无情吗?不,一切都是命运。
生活在严苛环境下的人们对死亡有着自己的理解,他们是手握武器阵亡在战场上,灵魂将会前往英灵殿,而留在人间的躯壳将被埋葬。
约塔兰人还是喜欢土葬多一些,他们挖掘大坑将找到的尸体填进去,一并将战死者的武器作为陪葬品放入其中,继而覆土燕麦。
丹麦军队一样损失不小,不过无骨者尹瓦尔的带来的丹麦亲兵的损失就少了太多。那些自由的渔民始终像是游离于联军队伍之外,必要时刻才加入联军,现在这些人战死不好,多少也得承认他们最后的勇敢。
挖掘的土坑里埋葬的也有了丹麦战士,这些阵亡者又与一批梅拉伦人阵亡者躺在一起,被泥土掩埋掉一切。
法兰克军的疯狂冲锋付出了巨大代价,没有人为他们收尸,甚至头盔、甲衣纷纷被拔掉。
打扫战场的联军战士几乎不会在己方阵亡者身上搜刮,能被搜刮的战利品皆出自敌人之深。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具尸体就是法兰克主将特里斯坦的,他死了,头盔和甲衣都被扒掉,尸身最后以一种非常凄惨的样貌接受阳光暴晒。
罗斯联军的尸体被大规模掩埋,战场上逐渐出现大量白花花之物,那就是法兰克军的尸体,连带着战马的尸体,聚集在一起成为对法兰克荣耀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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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河对岸,罗斯军营地。
罗斯本部军队的损失主要就来自第七旗队,侧翼被骑兵冲垮,一些人落水失踪大抵就是沉入了河底淤泥,现在仅是被找到的尸体就多达一百余具,活下来不至于重伤而死的人也有一百余人。
第七旗队毕竟还参与到最后阶段的搏杀,整个队伍伤亡一半人。他们是老罗斯人移民后的第一代后裔,绝大多数人有着半数的斯拉夫人血脉,这绝不意味着他们比之父辈就弱化了,通过这一战年轻人付出残酷的代价终于证明了自己无愧于罗斯名号。
就是,当一切安定下来,看着营地的一片空地上平放着大量的战友尸体,悲怆的感觉足矣逼得阿斯卡德潸然泪下。
他关心自己战死的兄弟,艾莉西亚一样关心她。
虽在河对岸,少量留守的人员直接目击对岸作战的全过程,他们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又一幕,若非要务在身恨不得亲自带着武器加入乱战了。
艾莉西亚与公主吉斯拉都看到了法兰军军队的事实战败,引以为傲的重骑兵终究没有冲垮诺曼人的阵列。
两个女孩态度各异,吉斯拉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父亲的常备军,就算洛泰尔忽视自己这个女儿,到底自己也是公主,她希望法兰克军胜利,但一切都结束了……
心灰意冷的吉斯拉对外来不报任何想法,她才获悉这支诺曼军队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主力,北方的新兴霸主罗斯王国只不过派出了少量常备军与附庸队伍,并纠集了一些散兵游勇,就是这种应该是二流三流的军队就击败了法兰克精锐。
她只想早点从这群野蛮人手中脱身,虽不清楚叔叔路德维希对自己的态度,好歹看在查理曼的份儿上收留自己这个侄女。
艾莉西亚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她被征服的不止是这幅身体。
当阿斯卡德脱掉甲衣在河水里洗干净泥巴与血污,以较为干净的姿态再度出现在艾莉西亚的面前,她踱步走上去,就在阿斯卡德也倍感意外之际,女孩已经张开上臂抱了上去。
这下,谁能质疑阿斯卡德没有征服这个女人。
“我甚至以为你死了。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不想再在法兰克人手里做仆人,我要你落实承诺。可你……差一点就死了……”她说了很多。
阿斯卡德一时默然,犹豫了半晌轻抚她的背:“比方的神庇护我。我没死。已经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说听说过自己的父兄先祖参与过反对查理曼的战争,一时间也是打得尸横遍野,艾莉西亚不过一个普通的下级贵族出身女孩,对那些事情仅仅听说不曾见过。
本以为诺曼人在亚琛城里的杀戮就是此生见识过的最野蛮的事,如今马斯特里赫特城燃起冲天大火,城市旁边的战场真正的尸横遍野。
依旧是隔着马斯河她没胆子去战场一探究竟,但随着罗斯年轻人的尸体陆续送到营地,直接目睹惨象的她先是剧烈的呕吐,并急匆匆规避不敢直视。
傍晚,城市的烈火好似大地撕开了口子,按照法兰克人的说法就是地狱之火喷了出来,按照北方人的说法就是人类世界的米斯加德在分崩离析。
过分的烈焰比夕阳更显着,隔着一条河,营地里休息的人们也能感受到它的炙热。
常备军第一旗队的战士因为极端的甲胃与过人的体魄,加之是作为生力军以集团冲击的姿态对后发动作战。他们没有任何的阵亡,受伤固然是有且伤情足矣迫使士兵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度战斗,但他们的确没有私人。
这些军队都是罗斯王留里克的亲兵,正常行动延续到现在该部队伤亡寥寥,蓝狐觉得自己足矣向国王好好述职。
终于第七旗队惊人的阵亡战士,每个年轻士兵都有明确的名号,甚至脖子上都挂着凿刻着阴文的铁片铭牌,即便铭牌丢失,各自的衣服上也被其父母故意绣上孩子的名字。哪怕这些都丢了,仅仅通过各百夫长的统计也能得出谁阵亡了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