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江面上所有的商船尽皆江帆靠向岸边,将大江中间的水道给水师让出来,几乎所有的水手、商贾、客旅尽皆跑上甲板,目睹着这一支席卷大洋威震万邦的水师一艘一艘在眼前驶过,离近之时,就连船上水师兵卒那光洁的脑袋都瞧得清清楚楚……
“为何兵卒们尽是秃子?难不成是集体患了脱发的毛病?”
“阁下当真孤陋寡闻,难道不知房二郎编纂的水兵操典之中,首要的第一条便是要求所有水兵剃掉头发?”
“啊?竟有此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贱?此乃大大的不孝啊!”
“真是没见识!留着头发的确是孝道,可水兵出海短则三五日,长则数月,头发里长出虱子跳蚤,极易产生病患,引发瘟疫,难不成船上少量的清水不用来饮用,而是拿来洗头不成?”
“哦哦哦,原来如此,纵然剃头之举有违孝道,可是必经事出有因,倒也不是不能转圜权衡……”
各条船上的商贾客旅有一些见到水兵尽皆光头颇有不解,甚至口出恼怒之言,认为此举有违孝道,但是在时常出海的商贾们解释之后,纷纷表示能够接受,毕竟大家都知道出了海,就等同于半条命交待到老天爷的手里,所有可以避免危险挽救性命的举措,皆不为过。
房玄龄等人乘坐的大船自然也有初次南下的水手、奴仆对此啧啧称奇,听了旁人的解释,这才释然。
李靖站在窗口,听着甲板上的议论声,对房玄龄说道:“令郎心思缜密,实乃不世之帅才。”
房玄龄很是矜持:“卫公言过其实了,不过是仗着一些小聪明,取得了一些小成就罢了,‘不世出’这个词,他可万万当不起。”
李靖侧头看看房玄龄故作平淡的嘴脸,心头不爽,又有些嫉妒,哼了一声,道:“很得意?”
房玄龄沉吟一下,颔首道:“确实得意。”
李靖料不到他居然这般不顾矜持,愣了一下,继而目光相触,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有子如此,谁能不得意?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首尾相连遮天蔽日的水师船队方才尽数从吴淞江涌出,顺流而下直奔出海口,房玄龄等人乘坐的大船再次升起风帆,混在成群结队的商船一起,溯流而入吴淞口。
与稍显冷清的长江水道相比,这一段吴淞江的水路显然热闹得多。
众多商船自宽阔的长江水道涌入略显狭窄的吴淞江水道,自发的将船只靠向右岸缓缓前进,迎头而来的船只则在另一侧亦是沿着右岸驰过,那一艘一艘吃水甚深的商船满载货物,将从这里驶入长江,然后溯流而上,将这些货殖沿着水路运到全国各地,货币流通,财富累积,早就帝国日盛一日的繁华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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