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一阵脚步急响,先前还盔明甲亮的剑牟岑丢盔弃甲一身狼狈,进了殿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王上,敌军势大,攻势猛烈,守军不能抵挡,已被敌军突破至王宫之外,王宫安危旦夕可破,末将死罪呀死罪!”
群臣惊呼一片。
外头枪炮声乒乒乓乓,喊杀声亦是时近时远,虽然知晓形势岌岌可危,但毕竟钢刀尚未加颈,危机感未免不足。此刻听闻剑牟岑之言,方才知晓唐军已然兵临宫外,说不得下一刻就能冲入宫内。
殿内文臣武将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相互之间交换一个颜色,这这这……高句丽要亡了呀!
彼此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一些犹豫。
胆怯倒是没有几分,唐军可以杀守军,可以杀平民,但即便攻破王宫,亦不会将他们这些文臣武将逐一屠戮,毕竟这么大的高句丽被唐军覆亡,也总该需要官吏管辖地方、处置政务吧?
当然,想要得到唐军宽恕之前提,是绝对不能与渊盖苏文搅合在一块儿,越是对渊盖苏文表忠心,死得便越快。
因为等到唐军获胜,必然便是眼下身边之袍泽跑去唐军那边将渊盖苏文的心腹亲信一一出卖,以此邀功请赏……
然则在渊盖苏文面前,却是谁也不敢将心底所想流露分毫,渊盖苏文之暴戾,对于这些大臣来说比之唐军更甚十倍。
渊盖苏文没心思揣摩这些大臣是否忠心,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孤之禁卫军骁勇善战,就算不能击溃强敌,延缓其攻势总有可能吧?只要能够坚守两日,待到北击之大军回援,内外夹击,定能全歼唐军!”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听得殿内群臣齐齐颔首,士气有所回升。只是渊盖苏文心里却悔得肠子都青了。
数十万唐军倾巢而来,更有大唐皇帝御驾亲征,这般浩荡之声势,平穰城能够保全已然是邀天之幸,自己为何又会昏了头,认为应当衔尾追杀一番,以此来提振自己的威名呢?
唐军虽退不乱,那些骑兵即便衔尾追杀,亦很难得到良机剿杀唐军,反而更像是一支卫队,沿途护送唐军归国……
最为严重便是将城内精锐军队尽皆派出,导致城中兵力空虚,结果唐军水师窥得良机,大举来袭,一下子便打在高句丽的软肋上。
尤其是敌军火油弹焚毁了“小长安”内的军械甲具,使得平穰城即便组织起一支军队参预防御,却也因为缺乏兵戈甲具不能发挥战力。这样的军队参预防御,除去为唐军填人头,又有何用处?
为今之计,就只能倚仗自己的禁卫军与那些乌合之众舍生忘死抵御唐军,能够坚守王宫,不让唐军再做寸进。唯有坚守至北边大军回援,才能扭转败局,转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