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苏氏坐在李承乾一侧,问道:“今晚要守岁,臣妾已经让人备好了午夜的膳食,过了亥时便与皇子、妃嫔、公主们一同用膳,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略显疲惫,道:“这些事你做主操持就好,我就不过问了。”
说着,又想起一事:“长乐这两日心情可好?”
自从那日让皇后去淑景殿,长乐公主便再没有前来武德殿这边问安,显然心中有气。李承乾也拿这个外柔内刚的嫡亲妹妹没办法,虽然自己时候反省不应该下达打掉长乐腹中胎儿的命令,也因此导致房俊不满,可身为皇帝,总不能先低头吧?
皇后苏氏看了李承乾一眼,犹豫一下,道:“看着还好,可那种事岂能没有什么怨气呢?要我说,趁着今夜守岁,陛下不妨率领禁卫在宫内巡视,到了淑景殿的时候,正好进去慰问一番,将这个心结解开。自家兄妹,只要将矛盾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长乐素来是个心胸宽宏的。”
李承乾啧啧嘴,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沉吟不定,显然放不下颜面。
皇后便说道:“说到底,这件事陛下也有不对,长乐十几岁便下嫁长孙冲,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最重要是一直未能生育一儿半女。如今这个年虽怀了麟儿,自然视若珍宝,陛下下令将孩儿打掉,长乐岂能不生气?”
李承乾恼火道:“我是不让她生孩子么?她跟谁生孩子都行,但唯独不能是房俊!将朝廷体统、宗室颜面置于何地?”
“是是是,陛下说的都对,但事已至此,陛下总不能还想着将胎儿打掉吧?”
“我当时也是被气昏了头,一时冲动,自然再无此心。”
“那就是咯,说到底还是自家兄妹,晋王犯下那等大错,陛下也不过是予以圈禁,与之相比,长乐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皇后知道李承乾的性格,对待兄弟手足或许还能严厉一些,但是对那些姊妹却只有宠爱维护之心,纵然犯错也不忍予以苛责,否则当初柴哲威附逆,也不可能凭借巴陵公主求情便既往不咎,结果给了柴哲威再次谋逆的机会……
李承乾不说话,他知道依着长乐的脾气,就算是死也不会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低头认错,可兄妹之间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最终还是得他这个兄长先低头。
想了想,道:“皇后若是无事,不如陪着我在宫里走走?”
皇后便忍住笑,颔首道:“那臣妾就陪着陛下走走呗。”
……
今夜除夕,宫内虽然因为太宗皇帝孝期未过而不得张红挂彩,但处处灯火通明,正是严防火烛之时,帝后在宫内巡视,一则警告各处宫阙对火烛予以重视,再则也趁机在各处探视一番,对一些年老的宫娥、妃嫔们予以慰问。
内侍、宫女、禁卫簇拥左右,数十人浩浩荡荡,自武德殿而出,沿着大吉殿、立政殿、万春殿直抵两仪殿,向南过两仪门去太极殿巡视一周,从右延明门向西,经过舍人院、中书省,而后向北自肃章门而入,绕过百福殿、安仁殿,便见到前方一排长廊,而长廊之后,便是长乐公主居住的淑景殿。
绕着太极宫绕了小半圈,足足有六七里地,腿脚不好的李承乾微微喘气,有些气短。
皇后扶着李承乾的胳膊,关切问道:“陛下可需要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