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曼看了眼林子昊,又望向前面张云起的背影,若有所思。
霍小光长得肥胖,手脚迟钝,雷公岭的山路又崎岖湿滑,摔了好几跤,满身的泥巴,屁股上的布料湿透透的,一路上,他都在骂骂咧咧,说些:“马拉戈壁的!校领导脑子被门板夹了,出来搞这么大的活动也不注意天气……”之类的话。
其实张云起觉得学校肯定注意到了的。
这事他向班主任王明榛提过,王明榛自然会向学校提,统筹活动的人也不可能不查天气情况,但有些事,不是这些因素能左右的。
这就像开学典礼明知道那天有可能会下雨,难道典礼就不搞了吗?金坪矿区污染这么严重,但轻易关停得了吗?09年H1N1在大洋彼岸的自由灯塔爆发,感染了六千万人,老美停工封城了吗?
许多看似弱智的行为,背后总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驱使着。
底层人,总是牺牲的。
一路下山,抵达山脚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钻进了客车里,学校难得大方一次,买了一些廉价白色干毛巾,一人一块分发下去,擦身上头发上的水,但湿了的衣服裤子是没办法的,只能干熬着。
领队的年轻老师们眼见天色不早,知道拖下去天黑走夜路不稳当,这几车的学生但凡有丁点闪失,谁都担待不起,得赶紧出发!
他们毛乱着清点了人数,确认所有学生都安然无恙,向上面的校领导报备后,便直接叫司机发车,驶离了金坪矿区。
回程的路上,雨势愈发地大了。
铺天盖地的,声响巨大,窗外的世界雨蒙蒙的完全看不清白,坐在颠簸的车上,就像乘坐海里的扁舟,学生们有些兴奋,或许觉得这样的经历实在有趣,但是没有行驶多远,前头的客车突然停了下来,路被堵住,张云起所在的车辆跟着停了,然后,整个车队全都摆在崎岖的山道上。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的,客车门前出现了一个打黑伞的青年,他“嘭!嘭!”擂了两下车门,朝车厢里喊:“钱老师!领导叫开会,你马上去最当头的客车,有紧急情况!”
那个人传完话后,立时消失在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