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起离开了213宿舍。
他把宋君羡的钱收了,他也没有兴趣和这个钢铁直男讲什么大道理,人嘛,贱的很,很多事儿不撞到头破血流是不会懂的。
在去湘大的教学东楼上课的路上,他路过了学校的表白墙。
那时候手机才刚刚出来,属于绝对的奢侈品,不是普通大学生能够消费的起的,内心骚动的男女们传情不方便,导致表白墙成为了90年代大学生们最活跃的地方。
张云起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要浏览一下湘大表白墙上的信息,因为每次都有神人的发言,叫人叹为观止。
今天同样。
张云起看见上面有这样一条消息:“表白昨天晚上在阅览室带着耳机放屁的女生。我喜欢她的惊慌,喜欢她的迷茫,喜欢她羞羞的表情和沉默中的一声闷响。”
张云起再一次叹为观止。
他看到下面还有一条备注:“女主穿绿色长裙,长发,西北楼大一新生,鼻子左侧有一颗漂亮的美人痣。”
写这玩意的家伙太他妈不是玩意了。
张云起转身去了教室。
这时候已经上课好一会儿了,张云起进去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往前头坐。他拿着教材从教室后门进去,打算和马如龙、金圣泽一伙人坐一块儿。
《金融计量理论与方法》的任课老师是一个博士,叫做李尚坤,年轻,三十多,比湘大学生也就大十来岁,脸长得嫩,样子看着就像一个大学生,上课时很有激情,年轻有为,特别受女生们的喜欢。另一方面,学生当中传说他师承校长江汝勤,但是实际上江汝勤已经好些年头没带过博士和博士后了。
当然,在湘大搞计量经济学,谁不想蹭蹭校长江汝勤的光呢?
江汝勤可是中国计量经济学的带头人,开宗立派的人物,在哲学方面也颇有成就。李尚坤作为湘大一把屎一把尿原汁原味浇灌出来的人才,蹭蹭大佬的尾气也没什么,而且湘大出去的学生,都可以统称为江汝勤的弟子。
李尚坤年轻有为,顶着博士的大帽子,长得也不赖,在湘大混的应该算是还可以的,他唯一比较失意的地方在于职称评选方面比较失败,原因很简单,一是资格比他老的比他大的没评上副教授的老师还有一波,总是挡在他面前;二呢,大概是学术专着没别人的厚,但他自认为才气逼人,所以总是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
怀才不遇的人,往往也很傲气。
李尚坤博士向来觉得他的课堂非常有价值,最受不了的就是学生翘课和在他的课堂上睡觉,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永远不来,反正期末考试别想及格。
张云起进去的时候,李尚坤正上着课,他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新面孔从教室后门摸进来,于是停下了讲课,拉下脸开口道:“那位同学,你给我站住!”
张云起被叫住了。
他抬眼,和李尚坤的眼睛碰了个正着,撞出一串火花。
如果这是爱情的火花,那该多令人心醉神迷呀,可惜不是,这是愤怒的火花。
一时间,气氛陡然严肃了起来。
坐在教室前头的女生们全都扭头过来,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张云起,或许在她们眼里,这个家伙实在太刺头了,上次打校团委副书记袁野的风波才刚刚过去,这会儿又来一出迟到直接往枪口上撞。
女生里面好些个认识而且关系的,像李雨笙、赵文瑄、王璇和于小雨等。她们的表情更多的是意外。
张云起还看到许久未见的赵亦寒坐在教室前面,侧过头盯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红润的小嘴巴都隙开了,小脸似乎有略略的担忧。
李尚坤博士敲了敲讲台,拿起点名簿,盯着张云起道:“你叫什么名字?新面孔啊,我的课你一堂都没上过!”
这话叫气氛更加紧张。
教室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李尚坤说的是实情。
张云起确实没有上过他的一堂课,显然他感觉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站在张云起的角度来看,他很抱歉。
实际上,他没读过大学,人生经验全部来自于社会这个大熔炉,学识不高,经济理论基础不够扎实,虽然说进入大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明显感觉到这所高校里面混吃等死的老师大有人在,思想的圣殿里并不缺少生活的奴才,但是他也确实想在这所高校里面学点真才实学,能够将专业的理论知识和他的社会实践勾连起来,融会贯通。
因此,翘课他确实不是有意的。
他每天听取联合时代旗下各条业务线上的工作汇报和处理表单就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开学到国庆那段日子,又恰好和爱华电子筹备着产品上市的事情撞车,导致他相当忙,就没怎么来过学校,也没上过几天课,无意之中,恰巧就把李尚坤博士的课全给翘了。
此刻在同学们的注视下,面对李尚坤的问话,他回答道:“抱歉,老师,我叫张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