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终究舍不得吃那一块塞到手里边的饼干和那一颗水果糖,还是将东西都放回了袋子,留着给家里边最小的两个娃儿。
瞿冬萍将东西送回房间,小心地装在箱子里边,看着那崭新、柔软的棉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才出了房间,从缸里舀了玉米面,往铁鼎罐里面边撒边搅,熬面糊糊。
“去给幺儿割点肉!”陈子谦看着陈平又说了一句。
陈平跟着起身,将楼上挂着的熏腊肉割了一块下来,用火钳夹着,在火上烧了猪皮,然后默不作声地找来盆子倒热水清洗,准备给陈安炒上一些。
耿玉莲则是提着煤油灯去自留地里边拔了一棵被冰上一层,又落了一层雪花的大白菜回来,切了根,掰掉黄叶,进行清洗。
都在张罗着给陈安做吃的。
陈子谦没有动,坐在火塘边重新卷了根旱烟塞烟袋锅里,点燃后,叭叭叭地抽了几口,这才看向陈安:“你叫宏山跟你一起去,赚得的钱有没有分他?”
“分了,一人一半!”陈安很平静地回答道:“也交代过他,让他不要乱说。”
陈子谦点点头:“那就好!”
听到这话,正在切肉的陈平回头看了陈安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随后又继续闷头切肉,也不知道心里边在想些什么。
玉米糊糊熬煮好了,铁鼎罐被放到一边冷着,瞿冬萍在火上悬着的钩子上挂上铁锅,将陈平切好的肉翻炒一阵,没有像往常一样,将炒肉炼出来的猪油倒在油罐里面留着以后吃,而是直接往里边加水,烧开后把洗好的白菜拧成几段,放锅里煮着。
到现在,没有人再因为陈安之前用了那么多香油炸竹溜子和找队上借了十五块钱的事情去计较。
很快,菜煮熟了,耿玉莲给陈安取来碗筷。
陈安接过后,看着一家子人:“都大半夜了,应该都又饿了,都再吃点。”
他说着,从锅里边舀了满满一碗玉米糊糊,递给自家老汉。
陈子谦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扫视了一眼都在不经意间吞咽口水的家人,说道:“都吃点嘛,喂狗的等一下再熬。”
于是,瞿冬萍又去橱柜里取了碗筷回来,给每个人都添了一碗,然后围坐在火塘边,默默地吃着。
尽管这些饭菜非常简单粗糙,远比不上往后十多年的精细,但也算是油水充足的一顿,又用的是纯包谷面,陈安吃起来,玉米糊糊香甜,腊肉带着的烟熏味和清脆的白菜混合,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