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陈安是在招财、进宝的狂吠声中醒来的,天已经大亮。
“莫叫了,莫叫了!”
他听到陈子谦出去拦狗的声音,跟着又听到陈子谦跟人打招呼:“女娃儿……”
“这是我老汉!”清亮的声音传来。
“老哥,我叫冯学恩,我女儿前天去她嘎公家遭了豹子,是伱家娃儿救的,听说受了伤,我过来看看!”
这个男人的声音,陈安也有些熟悉。
他赶忙翻身起床穿衣,凑到木窗边,透过缝隙朝着外面看。
来的两人,一个是帮着打死豹子的冯丽荣,另一个是跟陈安约定好送野味卖给他的中年,碰过两次面了,声音当然熟悉。
原来,这女娃儿和这中年是父女俩,难怪她会在镇上收熊掌。
这年头,街面上以各种公家的食堂、饭馆为主,当然还有不少隐藏在巷道里偷摸着经营的小馆子或是小摊。
就连在桃源镇上,走过街面的时候,也不时有人从巷道里冒出来,偷偷地询问:“弟娃儿,吃不吃小面,吃不吃抄手……”
偷偷摸摸经营小黑店,那也是无奈之举。
上次冯学恩才跟陈安说过,他家是在县城,搞的也是这方面的事儿,或者说好听点,是没招牌的私房菜馆。
但陈安估计,这些野味,尤其是一些好的食材,都价格不低,也需要极好的烹饪手段,面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接触的肯定也多,这样的人,别看只是做厨的,能量怕也不小,不能小瞧。
听着三人寒暄着进屋,陈安也跟着下楼。
两人刚一碰面,冯学恩就是一愣,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嗦!”
陈安微微笑了笑,见他年纪应该比自己老汉小点,就叫了声“冯叔”,算是打过招呼。
陈子谦反倒愣住了,看向陈安,问道:“你们认识。”
“我之前卖掉的竹溜子、猪肚,还有宏山卖掉麂子,都是被冯叔收了,黑娃子的脚掌,则是被这妹儿买了的……我也没想到,他们是一家人。”
陈安简单解释后,热情招呼道:“冯叔、妹儿,到火塘边烤火,家里条件不好,莫嫌弃。”
“有啥子好嫌弃的,我爷爷也是山里人,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冯学恩和冯丽荣两人,将背篼里背着的糖果、饼干和一些糕点放在桌上,然后很自然大方地在火塘边坐下,伸着手在火上烘烤着,笑着问问陈安:“你身上的伤啷个些?”
陈安一家子也跟着到火塘边坐下,除了两个侄女。
两个小家伙已经围到桌子边看着上面一堆对她们充满诱惑力的糖果糕点。
陈安坐下后,先是看了一眼脸红扑扑的冯丽荣,这才又看向冯学恩:“前天去医院看过,伤得不重,没得大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我家堂客是岩房坪的,前几年城里有点乱,我就把我家这女儿送到山里她嘎公家,一直住在那儿,去年才接回县城,她嘎公、舅舅,都喜欢撵山,她在山里边野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嘞!
我在县城里没得撒子事情做,我老汉是机关退下来的厨师,手艺还不错,也就偷偷在家里弄点野味给喜欢的客人吃,有他们帮扶,倒也稳妥,还混得成。都喜欢吃点山珍野味,我也就隔三差五地进山里来收。
我这女儿疯惯了,老是想着往山里跑,昨天是去她嘎公家看看这两天有没有打到野味,结果就碰到了豹子,要不是你,我这女儿就没了,得好好谢谢你。”
冯学恩很认真地说,满脸的感激。
“冯叔,你莫那么客气,昨天要不是妹儿,我也不一定能弄死那只豹子,不对,豹子还是妹儿打死的。”陈安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