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山不知道陈安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焦急,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河里的水是稍微大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
何况,这青天白日的……
虽然不解,但他一向相信陈安,知道他不会乱说,现在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看到陈安几乎用跑的方式往家里赶,他稍稍迟疑后,也快步回家。
“啷个又回来了?”
刚刚才出去的陈安,又惶急火燎地赶回家里面,在院子里撒了些苞谷喂鸡的冯丽荣有些奇怪:“是忘了啥子东西没拿蛮?”
“不是,我来不及跟你说,总之,你从今天开始,如果不是必要,就老实在家里面待着,哪里都别去!”
陈安说着,跑进屋里,高声叫了起来:“老汉,快起来,要出大事了!”
要进山里采药,走的路程挺远,陈安动身得早,这个时候,天也只是蒙蒙亮而已。
耿玉莲已经起来,忙着将昨天上工带回来的猪草切细,拌上一大碗包谷面喂猪。
家里的四只猪养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骨量已经定型,接下来是增肥的时段,就不能再放出来让它们到处跑了,也就关了起来。
这就需要早晚两顿供着,它们拖垮垮的肚子太能装,每天都要不少猪草。
陈子谦昨天去了大村子,领着几个管事的开会,合计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回来得挺晚,这個时候还没有起床。
听到陈安的喊叫,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眼睛,赶忙披着衣服,提着裤子一边扣紧皮带,一边走出来:“出啥子事了?”
“走,我领你出去看看你就晓得了!”
陈安将身上带着的东西放下,拽着陈子谦就往外走。
“你等哈……”
陈子谦有些莫名其妙,停下脚步,穿好衣服,把趿着的鞋跟拔上,这才快步跟着陈安往外走。
他一直随着陈安出了院子来到小桥边,却见陈安指着河水问道:“老汉,看出啥子名堂没有?”
陈子谦扫了一眼:“这有啥子名堂嘛?你到底要说啥子?”
“伱没看到这水涨起来了蛮,还变浑了……这说明啥子!”
“能说明啥子,大惊小怪嘞,你把我叫来就说这个蛮?”
“我这可不是大惊小怪……你别看着青天白日嘞,但突然涨水,说明上游在下大雨,涨大水了,而且,很快会变天,大雨跟着就来,不是一般的大雨,是大暴雨!”
“我说你娃儿到底啷个回事,又不是没见过下雨……”
陈子谦说着,伸手在陈安额头上摸了一下,又在自己额头摸摸:“比我的还凉,没发烧嘛!”
“老汉,我不跟你开玩笑,真的要下大暴雨,而且是你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大暴雨……你想想村子里边,那些放出去的猪、牛和羊,想想到处在山沟沟里边乱窜的娃儿,想想那些本来就已经很老旧的房屋,一个不注意,就是命,就是天大的损失!”
陈安几乎用吼的方式来说明自己的态度。
陈安的状态,把陈子谦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哪里知道,陈安是有过切身体会,才会那么焦急。
从六月到九月,三个月的时间里,六次大洪水,那是真的要命。
别看流经石河子村的河流不大,但是从深山里出来,蜿蜒迤逦了很远。
山里山石陡峭,一旦下了大暴雨,很快就能汇集到河沟里,到时候裹挟着泥土、石头,那声势骇人。
上辈子,陈安可记得清清楚楚,就在这六月间的第一场洪水到来的时候,不少人家放进山沟里搜食的猪被冲走,放出的羊被困在山上好多天,在山里找了个山洞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