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场暴雨,像是突然为这个雨季划上了休止符一样,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出了太阳。
“总算是晴了,再不出太阳,人都要发霉了!”
陈子谦在家吃了早饭,搬出椅子在外面烤着太阳,看着天空的悠悠白云和山里升腾的雾气,问:“幺儿,你说这暴雨还会不会下?”
几次暴雨,陈安都预测得很准,多次出言阻止他去做那些田地里很难控制的事情,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保证村民的人身安全和填饱肚子这两件事情上。
上次韩学恒来通知去领救济粮的时候,到了公社,再一次受到了表彰,又拿回一个搪瓷缸,另外还额外带回来五十块钱的奖励,是给陈安的,感谢他前两次暴雨来临时的提醒。
不为其他,在整个公社所有的生产队中,面临同样的灾难,石河子村的人员没有出现折损,损失还是最小的。
不像别的生产队,哪怕提前有了通知,看着很忙,却做了很多无谓的事情,警惕性始终不够,牛羊牲畜损失了不少,人命也折了好几条。
而对陈安,两次的提醒,让公社及时做出安排,还对下游有了提醒,避免了不少损失。
后面三次虽然没提醒,但只要雨不停,杜春明和韩学恒久不敢再掉以轻心,每天通过电话向上面汇报着情况,他们也了解了不少外面的惨景,整個蜀地,成了一片泽国,这损失不敢想象。
两个主事人已经算是很负责了,也在发现了下边生产队缺粮食的问题,积极同上边联系争取,尽可能地组织人手修复路段,这才让运送救济粮的车子能进来。
杜春明和韩学恒原本是想多给陈安一些奖励的,但有规定在,他们也没法逾越,给这五十块,还有二十是他们自己掏了腰包。
陈安也不敢嫌少,这点钱已经是一个大工一整个月的工资了。
陈子谦拿着搪瓷口缸一回到家,就塞给了陈安,给他泡茶水喝。
“不会下了,也不能再下了,接下来应该晴天多,都已经这个月份了!”陈安肯定地说。
“那你说我接下来该啷个办?我说的是队上的事情?”
陈子谦在很认真地当这个队长:“我去看了,地里面的包谷废了,没得几棵能长成的,稻田里的稻子刚准备开花就那么长时间的雨,全都瘪了。
水田管不了,但旱地必须补种。”
“雨才刚刚停,田埂地埂之类暂时莫急着修,现在一进去,到处是稀泥,等稍微干上两天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路修一下,进出方便一些……至于说地,再稍微等等,我觉得马上要分田地了!”
“为啥子?”
“庄稼被糟蹋成这样,那么多人吃着救济粮,补种是肯定的,上边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救济,必须得鼓励我们自己自救,把田地一分,积极性自然就起来了。
先修着路,路修好了修地埂,然后把地里边的红苕之类的东西收起来,给大伙分了,也能缓解一下,粮食的压力。”
陈子谦听完,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些做嘛,等等看,是不是真的要分田到户,分下来就好了,一天看他们混日子,也是头疼!”
第二天,陈子谦早早地就去了村里,安排人手,领着修路。
隔了一天的时间,盘龙湾的河水降下去了不少,已经没那么浑浊了。
冲出的新河道,少说也下切了两米的深度。
这接连三个月的阴雨所造成的洪涝,都不知道带走了多少泥沙。
三个月以来,陈安第一次将圆圆和滚滚送到了竹林里面。
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困了那么久,到了竹林里面,显得很是兴奋,咩咩叫着,在里面跑来跑去,很快就上到竹林里一棵大树上,站在枝桠上,卖力地摇晃着。
看着它们那德性,陈安咧咧嘴:“能不能不要那么作?”
但一想到它们那胖嘟嘟的身体,从两三米高处摔下来还浑然无事的样子,也就没有多管。
它们从高处摔落下来的次数不少,陈安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石崖上的蜂群,巢门已经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打开,还进行了清扫。
被雨水阻隔了那么久,此时蜜蜂纷纷涌了出来,寻找蜜粉的寻找蜜粉,认巢的认巢,整个崖壁上,嗡嗡嗡地响着,热闹得不得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从山里弄来的那群仓蜂,还是饿死了不少蜜蜂,在仓底落下了一层,清扫出来,单是重量估计就得有差不多两斤的样子。
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储备更多的花粉、蜂蜜,群势大,消耗也大,感觉一下子弱了很多。这还是陈安将家里存着的蜂蜜弄成蜜水饲喂了好几次的结果。
但看着它们零零散散带着花粉进进出出的样子,应该能繁盛起来。
即使是接连的雨水,仍有不少植物开了花,只要入了秋,花草会更多,看样子,还是有可能在入冬前收取一些蜂蜜,只是数量不会多。
山洞里的寒号鸟估计是最安逸的,在山洞里依然活泼,那些小的,已经长大,喂习惯了,有几只一点都不怕人,伸手一招,就会从崖壁上滑翔而来,落到手上。
到了冬季发情,明年山洞里会增加不少幼崽,会变得更加热闹。
他将里面的五灵脂全都清扫出来,昨天就已经铺开晒席,晾晒一下午了,估计晒干以后能有五六斤的样子。
圈里的两只野羊,在这三个多月的接触下来,也已经不怕人了,但还是怕它们跑掉。
陈安弄来些盐巴,一只羊喂了一坨,找来绳子,把三只羊用绳子拴了角,拉到山坡上拴着,放了长绳让它们去吃草叶,顺便又去看了在盘龙湾和青沟放着的诱蜂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