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是改口了,少年反倒隔着面具,盯着她硬挤出来的笑脸,心底莫名不满。
“我都让他们赦免你的罪过了,你竟然半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真是让人不悦——”
原晴之:呵呵,也不知道她被抓这事是谁害的,搁这颠倒黑白呢。
她把碗端过来,迅速搅拌一下里面的香灰,力求它和饭粒充分融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往虞梦惊嘴里塞去。后者一个没察觉,骤然被偷袭成功,直接当场闭嘴。
“抱歉大人,我手劲比较大,控制不住力道。”
喂完第一勺,她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实则很没诚意地道歉。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
原晴之转头,差点魂都吓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虞梦惊猛地凑了过来,如血般猩奇的袍角就坠在她的裙摆,迤逦不堪。
在昏暗的烛火中,原晴之只能辨认出他鸦羽般敛下的睫毛,还有那双如同红宝石,但远比它颜色更诡艳,更深不见底的眼眸。
如果说巫祝祭祀和侍卫们被蛊惑的眼神里充斥着恶意和欲望,布满令人作呕的淤泥。那么身为勾起那黑暗面的始作俑者的眼睛,只能用漂亮到不可思议来形容。
原晴之摸到袖内藏着的玲珑骰子,漫无目的地想。明明是非人的邪魔,却拥有一双如此纯净澄澈的眼睛。只是对视一眼,都仿佛漩涡那样拽着人下坠。
冰冷的吐息拂过脸颊,美到不可思议的少年歪了歪头,困惑地问她。
“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难道我不美吗?”
原晴之的回答是面无表情地将饭勺塞到他嘴里。
“您少说话,多吃饭。”最好被饭噎死。
她虽然不知道虞梦惊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清楚这人就是吃太饱了。
事实证明,香灰拌饭堵嘴大法十分有用。
也不知道虞梦惊从她油盐不进的态度中悟出了什么,在又喂了两口饭后,他竟然顺从地跟着饭勺乖乖张嘴,不再作妖,顶多在咀嚼间抱怨几句这饭有多难吃。
不过那饶有兴趣,如同毒蛇般黏腻的眼神仍旧停留在她身上。
像找到了有意思的玩具,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只要不使坏,装乖的虞梦惊比平常可爱太多。
当然以原晴之对他的了解,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消停。肯定还在憋大招。
事实证明,她想得一点也没错。
饭吃完后,原晴之把碗放了回去,刚准备回去继续刮地板,便听见了金铃摇响。
只不过这次拉动的节奏和上回不同,变成了三长一短。
习惯了伺候的少年原地起身,伸了个懒腰,熟练地发号施令。
“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禁殿很大,虽然空旷,但内里东西一应俱全。特别是养了虞梦惊这个难搞的主子以后,他经常隔三差五就会提出些不可思议的要求,反正那些巫祝也会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予给予求。连专供御前的,天山蚕丝织成的睡塌都弄来整整两块,更别说开凿浴池了。
“咚咚。”
很快,东西就准备完毕,殿门传来敲响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进来。
虞梦惊挑眉:“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原晴之这才意识到,原来放洗澡水也在她的工作内容里。
她摸着黑走过去,在夹角的地方拿到了一盏宫灯和新的托盘。里面放着不同颜色的瓶瓶罐罐,昂贵的磨碎香料,刚刚新鲜采摘犹然带着露水的花瓣。
等等......花瓣?!
原晴之眨了眨眼,才确定了灯光下看到的,的的确确是花瓣无疑。
不是,虞梦惊洗澡还要放花瓣吗?
不行了,有点想笑,这是什么臭屁自恋的习惯。
可能人在越不正常的地方越能学会自娱自乐。等原晴之把盘子里的东西端回来,走到浴池旁放下去时,心情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
想来也是,一个有手有脚的正常人,有事没事去和纸片人较什么劲。
虞梦惊奇怪地盯着少女半跪在池边的背影,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变得开心不少。
但他这样的狗性格,天生就看不得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