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过去一天了。春光正喝汤,听见钟声又响起来,又听民兵连长喊:“男劳力赶快上场垛麦喽——”
春光赶紧放下碗,上了场。此时,许多人正垛麦。春光拿起一把杈,叉着一扑子麦,晃瓷实,往手心吐点唾沫,搓几下,把杈把子按下来,一手在前托、一手在后按杈把,“嘿”一声,把麦扑子挑起来,使劲举,却举不高。他趔趔趄趄往后退几步,赶紧用杈把子捣着地。那杈把子却“嗤嗤啦啦”往后滑。他只得放下麦扑子,挑下来不多麦,才又叉着举起来,踉跄着走到麦垛跟前,把麦扑子耸动到垛上。第二次,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叉着一扑子麦,把一只脚踏在杈把后上面,用右手托、左手按,同时用脚使劲往下蹬杈把子,把一大扑子麦举起来、耸动到垛上,被踩垛人用杈挑放在垛豁处、踩瓷实。大家垛到半夜,才把当天拉的麦垛完,疲惫地回家了。
人们没睡多长时间,割麦的钟声又响起来,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
割几天,春光不但割得快了,而且还敢和妻子拉趟子了。他站在自己的趟子前,弯着腰,弓着腿,把镰伸垄里,放平了,左手揽起一截麦,把它揽靠在弓着的左腿上、右手轻轻地一拉镰,只听“哧啦”一声响,一垄麦便倒靠在左腿上。他用镰把它勾拢到腿根处,移动步,又去割第二垄。他割完三耧麦,然后用镰勾着麦秆下部,用腿扛、手挡、胳膊揽着麦秆,转身把它放地上,回过身,又去割。不一会儿,他竟把妻子甩后头。
社员们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割完了五百多亩麦,接着便开始打场了。
在摊着麦子的场面里,鞭把们头勒黑、白羊肚子毛巾,有的把缰绳拿手里、有的栓腰里,都微挣着身,举着鞭,不时地“嘚儿”“喔”地吆喝着马、牛,同时在空中勾一鞭。牲口拉磙转着圈;磙在麦秆里起伏滚动着。耢石把麦籽拉下来,拉得麦秆一溜白……
扬场了。
老把式们站在稳子两头上面,用扬杈挑飞不多稳子试试风,便弯腰叉步一杈杈挑着稳子攉起来。一时间,大糠遮天蔽日,麦籽“哗哗”作响。大糠落在稳子前,麦籽落在稳子后。
春光站在一个稳子一头,也挑起一扬杈稳子往上攉。稳子又裹蛋落在稳堆上。他看会儿老把式是咋扬的,就挑起一扬杈稳子往上撇着攉,谁知却攉得肯后了,大糠又落在了稳子上,往他头上飞。他急忙用手遮着眼,嘴里吐着往后退。他又看会儿老把式是咋扬的,便又挑起一扬杈稳子,用前面的手猛掀、后面的手猛压扬杈把,同时歪身把扬杈往面前的空中撇着猛一攉,大糠便落在稳子前,麦耔落在稳子后。他就这样一杈一杈地扬起来。
正扬着,忽然刮过来一阵大风。大糠裹着籽飞到了糠堆上。春光赶紧走过去,挑起那蛋糠,往后往低处撇着扬,籽、糠便各归其位了。他又把刚才那蛋糠落的地方的糠扬几杈,听不到籽响了,又回去站在稳子上扬起来。
正扬着,风又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地刮起来。攉一杈,糠落籽上,籽落糠上。一会儿,风正了,又倒了向。大家左等右等不见风倒过来,只得推着挑着调了稳子。谁知调好后风又小了。攉一杈,大糠又懒洋洋地落在稳子上。人们挥扬杈造风。过一会儿,风一点也没有了,扬起的稳子又落老窝。队长只好叫大家回去喝了汤再来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