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靠着门喝汤,听了这些话,想去人多也没啥用,便对大说:“别去恁些人嘞。喝了汤,我去问问队长就妥咧!”根旺说:“中!”大家不吭声了。
喝罢汤,春光去找程满;在过道口碰见他扛个红薯推子往地里走。客套毕,春光问红薯是咋分的,程满说是按老规矩挨户分的。春光说:“那不!俺和......”队长想想,说:“那是赶巧咧。正分着,书记去咧,说他忙、得找人推红薯干、想认认堆、喝了汤、好给找的推红薯干的人说红薯堆在哪,当时就给他分咧!”又问:“咋啦?”春光说:“他一错号,俺分到了赖红薯。这不合理!既然有规矩,就得按规矩办!”队长说:“那不是特殊情况吗?”春光说:“想找特殊情况有的是理由!”队长咽口唾沫,说:“那咋?明天重分?”
正说着,有很多人扛着红薯推子,从二人身边匆匆往地里走。春光想:人们已经动手推了,还咋重分?他又看看天是好晴天、想:正是推红薯干的好时候,若重分,再翻腾一天,万一社员把红薯干推到雨肚里、吃霉红薯干,自己的罪过就大了。想到这,春光无可奈何地叹一声,说:“算了吧!”转身走了。队长朝他不满地“嗯”一声,找书记去了。
春光回到家,进了厨房,见大吸着烟、娘坐在小板凳上、撅着嘴、都在等他,不由得叹一声。根旺问:“队长咋说?”春光说:“他叫重分,我不让分。”娘一惊,问:“咋?”春光说了理由。根旺听后,也叹一声,低头吸着烟,想:也只能如此了。又想:自家真霉气!错个号就让自家赶到了赖地这儿。又一想:也不是赶到了赖地这儿,是自己儿的官小、没人家书记有本事;若是自己儿官大、有本事,队长想法也得把赖地这儿给自家错过去、分好地这儿。书记的号不就是队长调的吗?。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本事人占便宜,没本事人吃亏,不然,都想坐轿,谁抬轿呀。都占便宜,还会有“吃亏”俩字吗!吃亏人常在!吃亏人长年岁。想到这儿,根旺心里敞亮了,坦然了,他抬起头,劝春光说:“不重分就不重分!那有啥?不就几块红薯吗!吃不多大亏!”说着,扎煞着烟,“嘿嘿”苦笑起来。柳俊看男人一眼,咒书记,道:“心不安正槽里,不得好死!把占的便宜卖成钱,买膏药,贴大疮!”根旺把气煞在媳子身上,怪道:“家哩娘们家!嘴吧吧吧!吧吧哩啥呀!唵!要是这话传出去,叫书记知道了,不杀你才怪哩!”柳俊哭丧着脸,说:“这不是在咱家里说的话吗?”根旺说:“家里娘们的嘴,把不住,在咱家里说,在外面也少不了说。”柳俊不吭声了,去北套间,找红薯推子。春光木沉着脸,走出屋门,打算下地,忽想起得拿推子,便站院里,等娘给推子。根旺站起来,扔了烟头,用脚跐灭,喃喃说:“别想恁些咧,想得多,净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赶快下地推红薯干去吧!”说罢,拿起一个箩头,挎着,走到堂屋口,正要喊儿下地时,肖环去解手,走岀堂屋门,瞥一眼公公拿的箩头,知要去推红薯干,便站住了,斜着身,扭着头,问:“没说好重分呀?”根旺说:“分不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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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未说完,肖环说:“俺哥的面子也不中呀!队长也真是混蛋,就没看谁去说哩?给脸不要脸!这回咱家亏就吃大喽!要不是有俺哥这个副书记在那儿站着!咱吃亏也有情可原,有俺哥在那儿站着,咱吃亏太不该!”
东套间的雪梅接话说:“早知道这样,也让恁去咧,光恁去了是六月的杏,一捏两半,也省恁哥一蹦子,还叫别人知道咱家有排场人!”
肖环转过身,看着东套间,说:“嫂子!你说的这是啥话呀?俺又没说到恁二上!咋!还诓呀?俺哥不就是咱家扛门面的排场人吗!看你!咋不知好歹、把好话当赖话呢?”
雪梅说:“俺是傻子,不知啥是好赖话!”肖环正要还嘴,根旺说了话:“别搁那打嘴官司咧,还不如留点劲多干点活呢!”
肖环“呦”一声,说:“听恁说那话,俺好像是没干活似的。掐指头算算!咱家谁干活多?俺没能耐去这儿、那儿开会,不干活弄啥?老三是末儿、娇得很,不干谁也不说啥!不还数着俺干活多呀!到底还落个没干活。掏劲不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