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出正月,春光两口子正打算去豫灵,却接到孝义的来信说豫灵政府有规定,今年来豫灵的务工人员必须有计划生育证明信。春光及岳父觉得豫灵是去不成了!然而,家里的计划生育政策是越来越紧,岳父家是断然住不得的!这时,岳父想起侄子辛田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职工,便让春光及雪梅去找辛田。他二人虽觉得对不起刘石头,但也无奈同意去新疆了!
二月中旬,春光和雪梅登上了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茫茫戈壁、巍巍长城,使二人开阔了眼界!他们下车后,又感叹祖国之大:此时,家乡已是春暖花开,这里却是天寒地冻!
他们一路上问着路,在一个孤院门前停了步。
春光喊开了门。辛田站在大门口。他是个魁梧的汉子,戴顶破旧的火车头帽,一个帽耳朵上卷着,另一个帽耳朵耷拉着;穿着轧着线道道的劳动布短大衣、臃肿的深蓝色的棉裤、破旧的大头鞋;古铜色的脸,络腮胡子;目光冷漠。二人惊喜地喊:“辛田哥!”辛田冷淡地“嗯”一声,便进了院,二人也进去了。
这院约有一亩大。四间堂屋是用芦苇苫、泥巴糊的顶。西面垒排羊圈,圈里后面搭着棚子,棚子里卧着许多羊,圈南面垛着干芦苇。
二人跟着辛田进了屋。屋里有火墙,暖烘烘的。后墙摆一长桌,上面放着牙缸、暖水瓶等小物件。当门放一矮吃饭桌、几条凳子。
二人拘谨地站在当门里。
辛田坐在一条凳子上,勾头卷着漠河烟,问:“咱大、咱大娘、咱叔、咱婶都好吧?”雪梅说:“都好!”
话落音,一个女人进了屋。雪梅、春光忙喊:“嫂子!”嫂子没一点笑容,“嗯”一声,说声“坐吧”,便坐在了凳子上。
春光和雪梅也坐下了。雪梅知嫂子在砖厂上班,问:“才下班呀?”嫂子又“嗯”一声,说他俩坐车劳累,让他俩去西间睡会儿。雪梅问:“俺侄子没在西间睡吗?”嫂子的嘴角痉挛几下,说:“他不在家!”雪梅问:“他去哪啦?”嫂子没回答,去灶房吃了馏饭,睡觉去了!
春光二人睡到快晌午,起了床,听到院里响着许多羊的“咩咩”声和辛田哥“嗷嗷”的轰羊声,才知辛田哥放羊回来了。二人去到院里,见辛田哥拿把铁叉子,正挑着羊圈里的粪往一个箕子里装。粪和芦苇丝连着,不好挑。他便放下叉子,掂起一把镐,刨起了粪。粪点子有的溅头上,有的溅脸上,有的打眼上。他刨会儿,又放下镐,拿起叉子,把粪挑到两个箕子里,用勾担挑着它,颤颤巍巍地出去了。阳光照在他魁梧的身躯上!
春光和雪梅想替他干活,便进了羊圈。春光拿起镐刨粪。雪梅拿起叉子,等着装粪。不一会儿,辛田挑着空箕子回来了。他不想让他俩干赃活,便放下担子,说:“恁俩才来,歇歇吧!”便夺过镐,叉子,把叉子放一边,又刨起了粪。他怕自己干、他俩看着不是意思,便让春光去扫院子,让雪梅去扫当门。二人只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