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须沾泥,欲朝天陷(1)

葬千江 笔峰居士 3000 字 1个月前

“我们要怎么办?”黑暗中女人也可以直视男人的眼睛,她的目光带着些别的东西。

“这可是稀罕物。”

男人凑近女人的耳朵,他脸的神情模糊于昏暗,“听说许多大老板就好这口,尤其是年龄这么小的。”

“这样啊……”女人脚步未移,却突然搓了搓露在短袖外的胳膊,“这些有钱人,真是恶心死了。”

对面男人听着莫名笑了笑,他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打听的时候没暴露吧,可不能让谁抢先了,这可是翻身的大好的机会。”他面露诡异的笑容。

“唉,没有。”

女人叹着气回答,“儿子要钱,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她养到这么大了,报答也是应该的吧。”

此时,男人注视着女人的脸,“别想那么多,反正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养再大也无所谓,对吧。”

“……嗯,是…啊………”

“要往好处想,没准她能借着这机会,傍上大款,飞黄腾达了呢……”

“别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她估计会报复我们啊……”

“也是。”

“要我说啊,就该像以前那寡妇,被一个男的关进地下室折磨死,这样以后就没有我们啥事了。”

“真是恶心,只能希望这样了。”

两人脚底是破碎不堪的似蝶枯叶,任由鞋混着泥覆到土地底下,天空还隐约有飘动的枯叶闪着月迹。

冷风吹过,草木瑟瑟作响,似在低声诉说着无尽的哀怨与愁苦。

破木屋。

小女孩赤着脚,她从外面推门,走进去不说话,尸体般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声迈着脚走到草堆。

她衣服里浮现花纹,流动般闪烁,绵延像是诡异的川河。

寂静,空气都死,只有木板墙的长条缝隙外,一弯铁钩似的冷月为陪,与数根木偶似的枯树对饮。

这里,这堆草铺成的床,仿佛是被世界与所有人遗忘的角落,孤独而绝望。

“………”

小女孩半靠,盯着血淋淋的小手指们,粗糙而暗色的十块灰指甲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腮,肉褶可见。

她咬住,一声不吭,硬生生往下撕,血就是从这流出来的。

腮全掉,血也浓,不再痒……

不会再痒了吧。

刺目的血液,滴到破烂的旧木板,像是一颗沾满鲜血与泥水的茧。

茧何时裂。

那天,女的帮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说要送我去上小学,山坡那边的,只建了一所学校。

“………”

夜,最后一天的夜。

小女孩隐藏在布料下方的皮肤,蝴蝶花纹似展开了翅膀闪烁,她死水般的眼睛犹如晶莹的宝石。

此时,女的与男的睡了,像是死了。

女孩拿出菜刀,发呆了好一会儿,最终举起来刀,在脖子上留下血痕。

……好疼。

她小手还是放下刀,转而捏住石块,偷偷敲碎菜刀,右手拿起很小的刀片,张开嘴塞进左边牙缝里。

……好咸。

花纹再次闪烁,无形间有什么在波动,男的与女的,睡得更死了,像死透。

无声,无声。

女孩赤脚,走进女的屋里,她用刀片将女的衣服撕开几个缺口,又把早已准备好的柳条藏进地板。

想了想,她忍住疼咬咬手指头,将血液滴在柳条与厨房地面、男的床、厕所里、外面的小树林。

然后,女孩回到草堆,默默靠着,像是无依无靠的流浪猫,没有谁会真心呵护她。

她小手的血淋淋的五指,很疼,吹了吹藏进大腿中间,还是疼,但花纹像是棉被轻盖在上面。

女孩垂着脑袋,发丝沾灰,一个人……

在…流泪。

她数着那木的缝隙外,叶落了几片,灯闪了几次,直到…瞳孔中天明。

天亮了,没有温度的光打在眼睛上。

离开木屋,小路。

一辆黑车停在路的一旁,它无车牌,司机与副驾驶坐着人,等待车外的人,车外共有四个人。

“跟着叔叔去学校,别乱跑。”女人很温柔对着女孩说,心中祈求那老板的性格。

谁知道在祈求哪种性格。

小女孩点头,她头也不回上车,没再去看后方揉泪的女人一眼,女孩咬住的嘴唇里尽是咸与疼。

她没有什么表情,冷漠得像是木偶,她将其咽下去,咸的疼的烫的都是。

“砰!”

女孩上车,车门被女的用力关严,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件密码箱,她的目光死死盯住这箱子。

男人格外恋恋不舍,或许因不善言辞,他没有和女孩告别,只是友善抱着怀里的啼哭的儿子。

他的眼神,像是持枪的猎人,盯着猎物般注视女人手中的密码箱,他恨不得连人带箱一同吞掉。

发动机启动,汽车在震荡。

车内,小女孩扭过头,她冰冷的眼透过窗盯着男的与女的,没有丝毫的不舍,只有永远的告别。

车,黑车。

于闪烁的路灯,碾过破碎的枯叶堆,它朝着远离这山区的方向驶去,轮胎痕快速朝木屋反方向延伸。

“轰隆隆……”

灰尘与动静,山顶,木屋整个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