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狸除了皮毛珍贵,肉也好吃,老家有人拿它做菜,用这个孝敬,您家族叔必然喜欢。”
《野味捕猎大全》有写“风腌果子狸”这道菜,似乎为了证明这东西自古以来的稀奇珍贵,特意标注是出自《红楼梦》。做法她只是记了个大概,但那本书上的侯府千金公子都当它好吃,那这里的上等人也是喜欢的吧。
显然,程大郎并不是不清楚他这个亲戚的品行,挠着头。“俺去山里没告诉族叔,再说要说了,这些皮毛就都得便宜给他啦!”
她的眼睛笑出弯弯的月牙。
“程爷忘了,您那日可说了,没谁能逮住十只。不说出去是没人信的啊。”
……
然而,白家得来的第一笔外财并不是程大郎。
黄老爷子在这天也敲了白家的门,说要吃他家的饭,还不白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来reads();。
阿措摇身一变成了厨娘。
黄老爷早晚饭点都准时出现在白家,赵小六好奇蹭过几顿,就再不来了。
“盐重油重,阿措你这个丫头片子是当自家贩卖私盐不要钱的。”
这不能怪她,在她委屈躺着的那些日子,只有粥可喝,为了给自己补偿,等到她掌勺,不管是什么菜,油盐都要再来一点儿。白家小少爷是吃什么都成的性子,好养活。而黄老爷子……大概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舌头就更加不灵了。
赵小六的话让她对自个的厨艺有了清醒的认识,再不胡乱吹嘘了,实在没有比古代的厨子高到哪儿去。
阿措如今家务活越来越熟练了,她一早起来洒扫、做饭、收拾屋子,等到日头高高挂起,就坐在凳子上,比照着过去白夫人的针线,缝起冬衣来。她在布料上像模像样地拿着粉线画印子。有一日,白明简瞧她还摆弄起熨斗了,站在旁边欣赏了好一会儿。
他也不闲,阿措的身子还不舒服,家里挑水,烧炭的粗重活儿就都是他来。这些日子她在白明简面前有时想得起奴婢的规矩,有时就又忘了,后来发现白明简并不说什么,乐得抛在一边。
赵小六看着啧啧称奇,打趣他们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小两口。
再说黄老爷子,他身上的那件衣裳实在是太臭了。阿措终于按耐不住,逼他脱下来自己上手洗了。她还怂恿白明简说什么孝老尊老就做个榜样,两人趁其不备,按着老爷子的头,把头也给洗了。
这么一捯饬,黄老爷子两眼再眯缝着也不像瞎子了,有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在白家的神色也愈发清醒起来,甚至还会跟白明简争论起来一些奇怪的东西。阿措听不懂什么“心即理”、“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礼乐忠信计谋,先取诗书,混说损益,议论去就”,用字的古奥,时不时的引经据典……
阿措看出来了,这个老人不只认字,竟是个有大学问的。
阿措本不想白明简再出去干活,这回好了。他这些天仿佛是干渴之人遇到了甘甜之水,欢喜疯了。每每看着他站在老人面前滔滔不绝的辩论,倒使她终于明白个事情。那日抢救经书典籍完全是多此一举,这个少年聪明绝顶,早就倒背如流了。
有时阿措在一旁做针线,爷俩争论得口干舌燥。
她是旁观,所以看得真切,黄老爷子越发多愁善感,只要停下来话头,眼里就会流露出莫名的凄凉悲伤。
“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不可割……少爷,你听过吗?”她想起在巷子口他醉倒了在那儿画圆,嘴里念念叨叨不止。
白明简摇了摇头。
又是个无眠的夜晚,伴随着白明简轻缓的呼吸,阿措睁着双眼望向房梁,酝酿着久久不来的睡意。
她身上的伤病正逐渐好转,很是感谢这具只有12岁的年轻身体,经过那么多次的折腾,居然也慢慢愈合了。这天白天她赶制冬衣,端坐了三四个时辰,竟然并没有很疼。
或许她很快能将防身术提上日程。
竹簸箩里缠着一团团的丝线,是粉莲那天留在门外的,白明简没说粉莲的不是,她更不觉得那日街上粉莲自行逃走怎么不好。
可粉莲再没来过白家。
据赵小六这个消息通说,她在家里赶制嫁衣,再有几天就出嫁了re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