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糊带着那些本该安稳的脏东西,从阳台上出现,流了下去,溅了一地。
我和母亲每天都要忍受他那奇怪的屁股糊,还有那片血淋淋又白花花的地方。
不过最痛苦的,还是弟弟他呀!他时时刻刻挠着那片骨肉之地,只感觉有层浓厚的塑料膜。越到后面,屁股糊从没有影响,变成能流出了鲜血,还带出新的刺疼,但弟弟他着魔了一样的需要痛苦。
那屁股糊就是魔鬼!我们对那东西做不了动作,似乎只有它想来时,我的弟弟才能抓住它,但要是不来,那它就永远飞着,飘着,就像一幅浓稠又鲜艳的抽象画,如同白内障的飞蚊重影,不管你高兴还是难过他就永远在那里。那团梦魇折磨着我们一家三口里的每一个人。
我的弟弟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把屁股冲下马桶,从我们居住的十楼跳了下去。我在夜里听到了屁股的哀嚎声,或者是一声狞笑,也或者都有,我知道不对劲。我一睁眼就看到大半夜的,而邻居都开着灯,还有正在打开的灯。
我就下意识的去看楼下。我看到了我血肉模糊的母亲,边上躺着我的弟弟,他那张……那滩死掉的屁股,滴满了他的全身。”
“我很抱歉,对不起”达斯摸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的,我们的父母也很可能会那样”他说完,就去抱正在饮声吞气的敦克。
盘坐在兄弟俩一旁的人群,都纷纷伸出手抚摸他们,希望能带去安慰,哪怕传不走一点力量。可那是坐在地上的每一个人都面对着的窘境,那样做也慰藉到了自己。
头发散乱、又有个糊洞的王洪子,接过一个酒客递来的酒瓶,揩了冰凉的眼泪,猛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不能接受这样悲剧继续发生,我一定!我必须!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然我会疯掉的。也许那种诡异,连发疯的机会都不会给我,我就掉入什么不合逻辑的梦里,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我在氛围变得诡异的天空坟场,安葬了我最后的两位亲人。我站在天边,一度有种需要跳下去的冲动,我的脚在抖!”
此刻,王洪子就抓着脚,摆出颤抖的动作。
“我可能已经跳了,但我从肃立的墓场感受到一阵我永世难忘的宁静。我回到家,即刻创立了一个叫平行泄露的论坛,和这座城市里很多人分享经历,安慰他们。
透过这个论坛,我接触一群有资格解开谜题的人。我们相见后,相互交流,理解了很多情况,比如我们知道这悲剧的源头就是欣玫之家。
之后,事态越发严重,时空泄露波及到更远的城市。官方的实验人员和军队都来了。我的那些新朋友里,很多人都被选入了研究队伍。
他们告诉我信息,我的那些电块也是他们通融出来的 。日复一日,大概一个星期,研究人员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是一种永远无法涉及的东西,他们没有任何收获。我,我的朋友们,政府的实验人员,我们都在一个星期内变成了虚无主义者”
这时候坐在地上的酒客们都津津有味、面带微笑的点着头,仰起头,往嗓子眼倒上甜津津的酒,笑眼愈加欢快。
王洪子擦掉嘴边的酒,亢奋地说起来:
“既然幻灭的时间到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享受最后的狂欢!?虽然他们封锁隔绝了这片地区,可我依然组织起了大伙,在这座城市里的各个地方奔走,开着末日排队。在一个点的流动到最大范围时就倒下一个地方,现在轮到了这里。我们就来了”
“我不是,我不是说我们应该沉溺进绝望。恰恰相反,我们应该高兴!这是庆祝躲过末日的排队!
小主,
朋友们,听好,这是关键,一天里我是不会讲超过三遍的。
被空间乱流卷中脑袋的人,他们都异口同声的念叨着什么献祭。于是,我就明白了我们的希望是什么,那就是祈祷!祈祷时空泄露不是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行为,而是一个恶魔在苏醒……脑部卷入时空,脑子是完全消失的,还有我刚刚说的那些器官,也都完全消失,没有屁股糊的存在。我找到了合理的比例,在一个人身上尽可能的多收集,一边尽可能保持当事人的正常生活。
我想只要我们收集得足够多,再献祭给它,它就会苏醒!结束这场超出人类认知的混乱!”
他拉动几十米高的幕布,好像什么戏剧才开演,那幕布的样式又是马戏团才有的门帘设计。
布后,几十台正在疯狂吐气的旧时代卡车,车架上堆满了闪着莹莹红点的罐子,那就是粒子收集罐。蒸汽让临时搭建的隐身布车篷顶鼓起云雾,灯光被吞噬在蒸汽里,那就是发光的云。
这时候人人红着脸,不要命的鼓着掌,手中的酒瓶显得那样可笑。
“我不会强求你们,你们出去泄密也罢('我们不会的!'),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
我们不需要其他更多人的帮助了,只要见识过时空浩劫的人,都是自愿得加入了我,包括前隐身教授兼硬爬教创始人,他是我们忠实的坚守者,这样的很人多,并且会随着时空的泄露,变得更多。我们前进的步伐是必然!
人只需要一个解释,这就是我给你们的解释”
“我们留下了”敦克说。
“你疯了!”达斯小声对他说。
“我家还有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受了时空之伤的人,我们得先回去”。达斯站起身,拍拍裤腿上奇怪的黏块。
“我愿意留下。你知道,弟弟……我一直厌恶你,你年龄比我小,却比我高、比我胖,我不应该跟在你的后面,我什么都得不到,我认为我的碎嘴子都是为了能超越你,或者激怒你……刚刚教主的故事给了我启发,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是你哥哥,现在让哥哥来做事!为了弟弟你,为了人类……你是弟弟!”
“你疯了”达斯可以大声说出来了。
“世界末日之际,不发疯才是最大的疯子!你才疯了”
敦克走到再次火热的人群中,被拉进挤满人的一张桌子旁,醉鬼们为今天的明星让出一个尽可能大的空间。一个人递给他酒瓶,他幻想自己就是领袖,就像王洪子那样喝起了酒。
王洪子则提着半台坏电块,扔到达斯手上,“走好,我可要去吃些毛巾放松一下了”,对达斯嘲讽的笑了一下。
他一把达斯踢出了全隐斗篷,还抽掉了达斯自己带来的隐身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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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内就是地狱在炙烤犯人,嘈杂声是火焰和熔岩,叫骂声就是下地狱的罪人在承受酷刑时发出的冤吼,总之是乱作一团,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瞪大眼睛看。而帐篷外则寂静无声,月亮惨白的脸就挂在空中,那嘲笑的嘴角已经流出恶心的口水。
达斯气恼至极,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刚刚和王洪字拉扯时,应该开枪的!就应该达斯他!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他死死抓到了几丝隐身布。
他抓起隐身丝线,披在自己身上,像个失魂落魄的披头散发的女子,开始走回家。
他越想越气,咬着牙齿发颤,同时小声咒骂不停。他把半台电块随手丢到地上,抱着枪就狂奔,不管不顾身上的隐身丝掉没掉。他找到了刚刚跌倒痕迹,却怎么也找不到全隐斗篷的入口,明明就应该在那!
……
平又滑雨伞店在黑暗中沉睡,就和街道里的所有住所一样。罗宾正在把毛巾塞进菲利的嘴里。
突然,门铃响了,她解开了锁。达斯终于回家了,听不到罗宾在说什么,反正她的嘴巴就是一直在那儿动,他倒在地上,腰和脚丫几乎都要断了,那半台废电块掉在地上。
隐身斗篷的丝线已经损坏,半盖在达斯脸上,露着红色或者绿色的细线条,他已经呼呼大睡了。
他被抱了起来,借着烛光,他看清了是时空老头教授。
“教授……”
“别说话,你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