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波历问萨克逊想不想一起去散步。他不理波历。看波历纠缠不休,他吼道:我没空,你没有看到吗?说完他就走出去了。在这种情况下,盎格鲁会幸灾乐祸般地说:简单地说,他生气了。
今天,波历在海边遇到了萨克逊,其实他是出来找萨克逊的。萨克逊今天上午就走出了实验室大楼,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他。盎格鲁不时地往窗外看。她看的时候,波历也看出去,其实窗外什么也没有,别说人了,连海鸟都见不到,只有明亮的阳光。
波历是知道盎格鲁的脾气的。他说:我也出去走走。
波历知道,她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目光里一定是含有谢意的。哪怕是闪烁的。
萨克逊见到波历,迟疑了一下。看着波历。
波历停下脚步,因为萨克逊停下了脚步。
波历问萨克逊,怎么了?
萨克逊说:走走吧。
他这话,后面与其说跟的是句号,不如说跟着的是问号。
这就是他。这个英国大科学家。科学家永远跟问号有点关系。
走到当初他给波历上课的地方。又在礁石上坐了下来。他和波历几乎同时坐下的,没有人提出什么动议。
波历说:老师,你担心什么?
波历称萨克逊为老师,也称盎格鲁为老师。英语里所有的人都被称为“油”,没有所谓的敬语。可是,在有些人面前,他却觉得有些不那么妥当。在大家都是油的情况下,他好像觉得只有称老师才能补偿一些他对他们的尊敬之意。
萨克逊说:你就不担心吗?
波历说:我说不好。但是,这种混合液既然可以治病。
萨克逊打断了他:治病?副作用都没有搞清楚、更没有解决,就治病?即使是治病,为什么针对一个民族?对这个民族好?可是为什么只对一个民族好?我们这里的人来自地球每一个角落,来自很多民族,种族,可是却只对一个民族或者种族好?你觉得可能吗?目的是什么?这不是有点奇怪,甚至相当奇怪,非常奇怪吗?
波历对这个大教授忽然进入口若悬河状态有点吃惊。他平时说话一句是一句,不记得见到过他这种“来瀑”状态。这像是一种受了刺激的说唱艺术爆发。
萨克逊沉默了很久,然后对波历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就当是我听说的,你也只是道听途说。
波历说:我明白的。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