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山路进去,又有好几条分岔的小路,盛春成第一次到兰姐的墓来,对这里不熟悉,他选了一条小路走到底,也没有找到兰姐的墓,只能退了回来。
等到他再找到兰姐的墓,走到墓前,他浑身上下早就已经湿透。兰姐的墓碑是新的,墓前墓后,还摆着昨天上山的时候,亲友们送的花圈,墓碑前香炉里的香灰和祭品也还是新的,墓碑上压着的黄表纸,也还是簇新的。
看着墓碑上兰姐的照片,盛春成禁不住眼泪潸然而下,他在兰姐的墓前跪了下来。
这一排墓都还是新的,墓后新栽的柏树还没有长高,整个墓前连一点可以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太阳把墓前的水泥地面晒得滚烫,盛春成跪在那里,也不觉得,他也分不清自己脸上流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盛春成朝两边看看,就更是悲从中来,他看到兰姐墓两边的坟墓,都是双墓,墓碑上竖着刻着两个名字,其中一个还没有着色,表明他或她还健在,另外一个名字已经着色的,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的伴侣,有一天的到来。
只有兰姐的墓的是单墓,不仅如此,其他的墓碑上,左边都是儿女子孙一大串的名字,只有兰姐的墓碑的左边,一排孤零零的字
“儿倪新键立”,不管是墓还是立碑人,看上去都特别的孤单,让人看着心酸。
盛春成把祭品从袋子里拿出来,在兰姐的墓碑前一一摆好,他在太阳下坐了下来,和兰姐说:“以前都是你照顾我,是你不断地送我礼物,兰姐,这么长时间,我都从来没有给你送过礼物,都不知道要给你带些什么。我给你带来些菜,兰姐,你现在的身体一定很好,体力一定很充沛,对吧,你自己做吧,吃点新鲜的蔬菜,好吗?”盛春成说完,静静地听着,正午的墓地里,连风都没有,只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的知了的声音,但盛春成还是感觉兰姐听到了,他似乎也听到了兰姐发出的极轻极轻的叹息声。
盛春成说:“对不起,兰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对不起,我还是要说,我不知道那天是你最后的一天,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走的,我会陪着你,哪怕知道你决定走,决定吃那么多的安眠药,兰姐,我也会陪着你。”盛春成呜咽了起来:“真的,我会陪着你,抱着你,让你就在我的怀里,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真的,兰姐,你相信吗?我真的很想很想陪着你,走完你在人世间最后的一段路。”盛春成不停地说着,哭着,眼泪模湖了他的视线,他看到兰姐一直在朝他笑着,盛春成感觉自己说的这一切,兰姐肯定都听到了。
距离这么近,她怎么可能听不到?盛春成想到了,他说:“对了,兰姐,我给你按摩吧,好吗,我来给你按摩。”盛春成从地上起身,改为了跪在那里,他闭上眼睛,开始给兰姐按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兰姐一览无余躺在那里的样子,他从她的头部开始,一点点地给兰姐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