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今日的事……”杨端和正小心翼翼地措着词,却被赵政摆摆手打断。
这些年杨端和领兵作战未尝败绩,人也算低调,赵政对他颇为赞赏,所以就算心情不好,对上他前也先将自己的情绪理了一理,等看向他的时候,就没摆什么脸色:“没事。”
“那些兔崽子,个个没轻没重的。”赵政虽说了没事,可是毕竟是他的人闹出的事儿,杨端和脸上无光,只能骂人。顿一顿,他又喃喃道:“令丞怎么就答应了……”
这话声音虽小,却还是入了赵政的耳朵,赵政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赵高,才对杨端和道:“他那是怕伤了你面子。”
杨端和经他提点这才恍然:因轻装材官营离主帐近些,所以此番他们几个被安排在这里,是自己打的招呼。
这里都是战功赫赫的军中锐士,从来不缺优秀的机弩手和弓箭手,要真来个窝囊废,不仅他这左将面上过不去,就连军营纪律也容易因此动摇。
不过赵高所考虑的也不止这个,他念着那些士兵都是一身本领的好男儿,不能来个“废物”平白伤了大家的感情。出于敬佩与尊重,就算是自己委屈些,他也是愿意用那样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赵政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看杨端和脸上现出了然之色,于是主动同他说起了别的:“这次只管放手去做,回到秦国酒肉管够,一应财物从少府出就是。”
这些天,赵政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感同身受,自己的将士外出打仗,一顿像样的热饭都吃不上,却从来没有听谁为此有过只言片语的抱怨,他把这些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现下才会这么说。
杨端和先前正低着头想事,这下听他一说猛然抬起头来,注意到他说的是少府,不是别处,就是说犒赏将士所用钱财都将从他的私库拿。
努力回想,杨端和发现打从辅佐这位君王以来,就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任何冠冕堂皇的话,他做事向来都雷厉风行不假,可就连说话,也不屑沾那些虚的,至多三两句,就足以表达完他想要的任何意思。
看看现今脚踩的赵国,它的主宰者赵王迁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举国受难,他不闻不闻,倒是一听何处可能会有难民暴囧乱,赶紧调兵驻守。
宫室建了一间又一间还不够,非要修个什么台。赵国有如此荒唐的君王,怎能不亡?
而今再看看眼前这位,大大方方承诺从少府出资,不用府库,这便是一个君王拿出的最大诚意。两相比较,如何不令人唏嘘感叹,有这样的君王,如何不令人自豪?
亦是没来那些虚的,杨端和神情一肃,只坚定地说道:“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