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时候,上级不会考虑事件的起因缘由,也不会接受你的辩解和申诉,最常见的处理办法是,先摘掉主要领导头上的帽子,以示重视和果断,力求迅速平息沸腾的民怨,在最短的时间里,阻止事态的蔓延扩散。
在这种高压态势下,没有哪个国企的领导干部,在事关稳定的问题上,敢存侥幸心理,敢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
作为矿上的中层干部,我当然了解修造厂的情况,也知道组织部高部长他们元旦前几天忙得团团转,走马灯似地约谈了十几个干部,有机关的科长副科长,也有基层区队的队长书记,给修造厂物色新厂长的人选。
我听说,高部长的忙碌好像没有结果。
被约谈者都心知肚明,修造厂是全矿最烂的单位,没有之一。但凡思维正常,脑子没被门板夹过的人,没有谁愿意趟这潭浑水,就算矿领导和组织部门祭出了升职晋级的利器,被约谈者也没有一个人动心。
我是矿上最年轻的科长,资历尚浅,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也没有生产单位工作的经历,不可能出现在修造厂厂长候选人员名单中。
这是矿机关干部们的共识,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此刻,坐在杨树林对面,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被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真切切地摆在面前。
要命的是,和我谈话的不是组织部长,也不是主管干部工作的党委书记郭民选,而是榆树坪矿的老大,向来强势,说一不二的矿长杨树林。
我没有拒绝的勇气和胆量。
杨树林不仅是矿长,是我的顶头上司,还对我有知遇和提携之恩。
我这个没背景、没关系的农村娃,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从一名普通的井下工人,变成万人大矿的中层领导干部,固然主要是靠自己的拼搏和汗水,但不能否认有运气的成份,也离不开贵人的相助。
我的贵人,就是眼前这个人,榆树坪煤矿现任矿长杨树林。
十二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是矿安检科科长,而我,是井下运输队一名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轨道工。
杨树林觉察到了我的抗拒和为难之意,脸色渐渐阴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管修造厂存在多少问题,亏掉了多少钱,它也是矿上的单位,养活着将近两百人,不是想关门就能关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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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也不敢轻易让修造厂停产,不说其他方面的原因,单单两百名下岗工人们要闹起事来,就能把全矿闹得鸡飞狗上墙,让我杨老大连一晚的安稳觉也睡不成。
“我没记错的话,你林子龙离三十岁还差两年吧,我想借你年轻人的火气和胆量用用,让你去修造厂来一次大闹天宫,按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和玩法折腾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