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懂的,上个世纪是一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穿越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是,以现在他的感觉,用那句话来说,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二驴子心里不觉有些伤感,他被这个世界,已经远远的抛弃了。车里那忧伤的音乐,更使他悲伤了起来。
车外的高楼渐渐的变少,一排一排的绿树,和连接起天地的绿色的麦田多了起来,这麦子长的又密又绿,绿的冒油,密的不透风。这庄稼地里的活,他还是有发言权的,毕竟从小,就是在农村的土地里长起来的。这不禁让他着急起来,“丑儿叔,这是怎么种的麦子?这么密,还能打粮食吗?”
在他的印象里,麦陇差不多要半米宽才行,密了,麦秆容易往上疯长,变高变细,一场风雨过后,就会倒伏一片,大面积减产。
他这落后几十年的话,把丑儿叔逗乐了,“大侄子啊!这世界,不光是城市里变化大,农村里变化也大着来,你这话,从前是没错的,但是现在,可就落后了。这么说吧,我问问你,你还记得从前,这一亩地,能收多少麦子吗?”
“怎么会不记得,要是年头不好,一亩地一百来斤,二百来斤,最好的时候,好地能收四五百斤的。”二驴子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为了收获这些粮食,农民们起早贪黑的一镰刀一把的收割麦子,再一捆捆的装上牛马车,拉到场院里,再在毒毒的太阳底下,把麦子翻晒干了,再赶着牛马拉着碌碌一圈圈的碾压,扬场,借着老天爷的风力,把麦糠和麦粒分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紧张而又忙碌。因为这个时节,只要一场风雨,就有可能让半年的辛苦与投入化为乌有,农民们要在老天爷的手底下抢饭吃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你猜猜,现在一亩地能收多少麦子?”
二驴子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敢猜,因为这一路,他已经见识到了世界的变化有多大。
“现在的一亩地,轻轻松松的,就能收获一千二三百斤,多的,能到一千五六百斤呢!”丑儿叔兴奋的感慨着。
“啊!”二驴子张大了嘴,那惊讶的表情,丑儿叔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接着说:“就这个你就惊呆啦?你是没有看到,现在收麦子,用的那个联合收割机,从地这头走到那头,一走一过,麦子就等着装口袋了,再也不用在太阳底下晒脱了皮啦!”
丑儿叔自顾自高兴的说着,没有注意到,二驴子那消极自卑的心态又浮了上来:就连他最熟悉的地方,他都被落后了。
还没到村口,二驴子就看到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拄着一根粗糙的木头棍子,佝偻着虾一样细瘦的身体,站在那里,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不住的往路上张望。
丑儿叔慢慢的把车停在了老太太身边,打开了车门,“嫂子,我把二驴子给您接回来了。”
回头对着二驴子喊:“还不快点儿下来,这是你娘啊!”
二驴子一听,顿时泪眼模糊,滚着爬下了车子,这还是他那个天塌下来,都挺直着腰板,高门大嗓的娘吗?
说实话,在过去的不少岁月里,他曾经怨恨过这个女人,偏爱她的大儿子。就算是小狗子和他爹死了以后,他娘儿俩相依为命,老太太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他也始终对她若即若离,隔着一层心。就是在狱里,他也极力的回避去回忆家里的一切,只当自己已是一个死人。
但是,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的那么委屈,那么难受,他扑倒在老太太脚下,抱着那双瘦的就剩吓人的骨头的双腿,只喊了一声“娘啊!”就泣不成声。仿佛积攒了几十年,都没有落下一滴的眼泪,此刻都如倾盆的大雨,倾泻而出。
老太太也扔了棍子,抱着二驴子的脑袋,不住声的说着:“别哭,别哭,让娘看看我的儿子。”自己却不住的抹着那流泪不止的双眼,叹息着:“我这是啥眼哪,要它还有啥用?自己的儿子,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