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漫长的等待

铁路职工 王常明 6176 字 5天前

园区内昏暗无光,只有卡车那两束刺眼的车灯,像是两把利刃,划破黑暗,指引着前行的路。卡车一路径直向园区的最深处开去,那里矗立着一片模样极为简陋的小平房,远远望去,那破旧的样子,像极了农村里的猪圈,杂乱又破败。

这一片小平房,共有三排,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大约由500多间小房构成。走近细看,每一间小房都小得可怜。高度仅仅只有1米56左右,身材稍高一些的人站在门口,脑袋就几乎要顶到房檐;宽度约80公分,刚够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进深也不到一米,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

如果是个子矮小的人,或许还能勉强在里面容身,稍作休息,但要是个子高一点,那就只能无奈地半蹲着,身体蜷缩在一起,动弹不得。长期保持这样的姿势,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肌肉酸痛难忍,可即便如此,也无处可逃。这些小房的墙壁是用粗糙的木板和薄薄的铁皮拼凑而成,缝隙间透进丝丝冷风,到了夜晚,寒意刺骨。地上是坑洼不平的泥地,一脚踩下去,还会扬起一阵尘土,弥漫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

集装箱卡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园区里格外刺耳。刹那间,前方楼部顶端的十几个大灯“唰”地一下全部亮起,强烈而刺眼的光线直直地射向卡车停靠的位置,如同白昼般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让本就压抑的氛围愈发紧张。

此刻,园区里的工作正式拉开帷幕。空地中间,一张略显破旧的大老板桌突兀地摆放着,漏网之鱼陈峰跨坐在桌后,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他的手下们零散地分布在四周,有的靠着墙懒散地站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有的则围在一排小桌子旁,桌上摆放着一些纸张和笔,记录人员正严阵以待,准备随时记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马面和牛头带着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大步走向卡车,开始组织卸货。当他们合力将集装箱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肮脏之气汹涌地席卷而来,那味道混合着腐臭、汗臭和排泄物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却仍挡不住这刺鼻的气味。

被卸下来的麻袋堆放在一旁,几个大汉迅速上前,两人一组,费力地抬起麻袋,朝着旁边蓄水池后边的排水沟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艰难,麻袋里不时传来微弱的挣扎声和痛苦的呻吟,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怵。

后方,早已准备好的水枪严阵以待。当大汉们松开每一个塑料袋口,每五个袋子一组松开的瞬间,里面的人刚一露出身形,旁边手持水枪的人便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强大的水流如同一股股汹涌的浪涛,朝着这些人身上喷去。他们被水流冲击得东倒西歪,身体在泥泞的地面上翻滚,发出惊恐的呼喊和痛苦的尖叫。冰冷刺骨的水浇在他们身上,混合着身上原本的污垢,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水流,顺着排水沟缓缓淌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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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这片被秘密笼罩的空地。十个人分成五组,两两一组,每组中间夹着一个从麻袋里被“解救”出来、满脸惊恐与迷茫的人。这十个人的手中,不是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就是结实粗壮的短棍,随意地垂在身侧,却又隐隐散发着威胁的气息,令被夹在中间的人不敢有丝毫反抗。

不远处,几名妇女静静地站在一旁,她们手中捧着简单的长袍式衣物,这些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簌簌的声响。当每一个被带出来的人被粗鲁地命令脱光衣物时,他们的脸上满是屈辱与恐惧,身体本能地颤抖着,双手试图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可在长刀和短棍的威胁下,又不得不缓慢而艰难地褪去身上那早已沾满污垢、散发着异味的破旧衣衫。

每一个人脱光的瞬间,寒风便如针般刺在他们的皮肤上,冻得他们瑟瑟发抖。这时,妇女们便会迅速上前,将手中的长袍式衣物罩在他们身上。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紧张的呼吸声、衣物的摩擦声,以及偶尔传来的低声抽泣,在这片黑暗的空地上空回荡,诉说着无尽的悲惨与无奈 。若有人因为内心的屈辱、恐惧或是寒冷而发出怨言,哪怕只是一句微弱的抗议,或是身体本能地挣扎一下,旁边负责押解的两人便会立刻行动。他们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短棍和刀背,朝着发出怨言或挣扎的人身上招呼过去。

“砰砰”的击打声沉闷地响起,伴随着被打者痛苦的闷哼和惨叫。短棍重重地落在背上、腿上,每一下都震得肌肉颤抖;刀背抽打在肩膀、手臂,留下一道道红肿的痕迹。只要稍有不从,就会被这样狠狠教训,被打者只能在疼痛与恐惧中被迫屈服。

在这弥漫着紧张与恐惧气息的空地上,光线昏黄而黯淡,记录人员手持纸笔,神色冷峻,穿梭在那些被“处理”完毕、罩上长袍的人之间。

他们逐一走到每个人身前,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站定后,记录人员目光犀利,先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冰冷且毫无感情地问道:“姓名?”被询问者往往还沉浸在刚刚遭受的屈辱与恐惧之中,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嗫嚅出自己的名字。记录人员快速将名字记录在纸张上,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紧接着,又问道:“年纪?”被问者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声音微弱地报出自己的年龄,记录人员连头都不抬,迅速记下。“籍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把重锤,敲在被询问者的心上,他们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模样,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悲伤,缓缓说出自己的家乡所在地。

“性别?”这问题听起来多余,却依旧被严肃地问出,待得到回答后,记录人员的笔又快速舞动。“特长?”这个问题让被询问者一愣,在这绝望的处境下,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什么特长,犹豫片刻后,才艰难地说出诸如会种地、会木工之类的技能。

最后,记录人员顿了顿,加重语气问道:“家庭情况,详细说。”被询问者的眼中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有对家人的担忧,有对分离的痛苦,他们开始讲述家中有几口人、亲人的名字和职业,声音渐渐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而记录人员只是冷漠地记录着这一切,仿佛眼前的痛苦与悲伤都与他们无关 。

在这片被黑暗笼罩的空地上,一场冷酷无情的“筛选”正在进行。记录人员完成初步信息登记后,真正残酷的分类环节正式拉开帷幕。

那些手持长刀与短棍的人,如同驱赶牲畜一般,将这些刚刚经历磨难的人肆意驱赶到不同的区域。

首先被区分出来的,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只要有人稍微提及自己会些技术,如电工、焊工、木工等,便会被粗暴地拉扯到左侧的区域。这一侧,虽然看似是“优待”,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与恐惧。他们心里清楚,所谓的技术,不过是成为他人赚钱工具的资本,未来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永无止境的高强度劳作,被榨干每一滴价值。

紧接着,漂亮的女子被单独挑出,推向右边的区域。她们面容姣好,却因这“优势”陷入了更可怕的深渊。这些女子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助,她们紧紧裹着身上那单薄的长袍,瑟瑟发抖。等待她们的,极有可能是被贩卖到黑暗的角落,成为满足他人私欲的玩物,一生的幸福与自由被无情剥夺。

而那些在运输过程中不幸落下伤残的人,以及普普通通的学生,命运则更加悲惨。他们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集中驱赶着,向着未知的方向走去。这些伤残者,身体的伤痛还未愈合,心灵又遭受着巨大的创伤,只能一瘸一拐地在胁迫下前行;学生们满脸稚嫩,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绝望,他们曾经怀揣着梦想,如今却即将被推向无尽的黑暗。

等待他们的,要么是被带到隐秘的场所,成为器官交易链条中的“培养皿”,在毫无尊严的痛苦中,身体的各个器官被一点点摘除,生命如风中残烛般熄灭;要么就是被残忍地斩断四肢,沦为街头行乞的可怜人,余生只能在黑暗与痛苦中度过,成为他人眼中赚取同情与钱财的工具,任由命运无情践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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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在呼啸的夜风中摇曳闪烁,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给这片充满绝望与恐惧的空地更添了几分阴森。杨甜身处其中,周围嘈杂的呼喊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牙齿也在咯咯作响,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助。

此时,一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操着浓重的福建口音,手持纸笔,恶狠狠地走到杨甜面前。他将手中的笔随意地在纸上敲打着,大声问道:“有啥特长?”杨甜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犹豫了一下,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我……我是搬运工。”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又紧接着追问:“会开大型机械不?”

杨甜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快速说道:“叉车和龙门吊我都会,操作得很熟练!”男人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他上下打量了杨甜一番,随后猛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去那边,懂技术的工人那堆儿!”

还没等杨甜反应过来,就有两个手持短棍的人走上前来,粗鲁地推搡着她,将她往左侧的区域赶去。杨甜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回头张望着这片混乱的空地,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她知道,被分到这个区域,或许只是暂时摆脱了更可怕的命运,但未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不敢细想 。

陈峰正坐在空地中央的大老板桌后,神色冷峻地审视着这场残酷的“筛选”。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懒散的坐姿瞬间变得笔直,整个人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那个身影迈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疑惑与探究。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到那是工人堆里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女孩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身上那件不合身的长袍更衬得她弱小无助。

走到跟前,陈峰的目光在女孩脸上停留片刻,他微微一怔,女孩的面容清秀,五官精致,透着一种未经雕琢的自然美。然而,她的身形却不够出彩,还有些微微驼背,这让她原本的气质大打折扣,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缩。

陈峰盯着女孩,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地翻找着过往的记忆。他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仿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见过,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记忆的片段始终模糊不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思索了半天,各种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却始终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或许只是与自己认识的某个人有着相似的神态或动作吧,陈峰这样想着,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他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些杂乱的思绪都甩出去,随后挥了挥手,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掌控着这片充斥着黑暗与罪恶的空地 。

当陈峰突然朝自己走来时,杨甜只感觉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每一下跳动都震得胸腔发疼。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一步步靠近的陈峰,脑海中疯狂思索着自己究竟为何会引起这个人的注意,恐惧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