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拊掌大笑道:“他是那样的,就爱热闹,喜美食。”
张邵突然低头不语。
刘裕便知他有话要说,问道:“卿何故沉思?”
张邵道:“所谓膏梁厚味,足生大疔,最伤身体,我看前将军体态偏胖,又满面潮红,常以布巾擦汗,恐有不足之症……”
刘裕吓了一跳,站起身问道:“什么意思?”
张邵道:“这话按理我不该说,可是人生脆弱,危机潜于无形,主公须有一个长远的打算方好。”
刘裕沉下脸来,问道:“此话何意?”
张邵低下头,低声说道:“主公,后方全托刘穆之,的确省心周全,可是如果他遇到什么不幸,谁可以代替他呢?”
“胡说,穆之正当盛年,能有什么不测?”刘裕一挥袖子,面有微怒,明显有点不爱听。张邵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刘裕见他面有惧色,赶紧把话拉了回来,说:“卿只管放心做事,诸事繁杂,我不但有刘穆之,还有你呢。”
但是刘裕见张邵没提九锡之事,便知何意,东晋重臣谁不知道刘裕要干什么?他们还是心系司马室,所以这事办了个稀里糊涂。
刘裕知道刘穆之这边指不上了,思量他事务繁杂,一时思虑不到,又不好再去提醒,只好另外派遣左长史王弘,即刻返回建康,用委婉的方法,向安帝提请此事。
刘穆之此时还在处理政务,突闻此事,霍然起身,他手捂住了胸口,胸中又咸又热,一口鲜血吐了出去!
张邵前来,他就该知道主公的意思,可惜自己一时糊涂,居然丢了西瓜捡芝麻!如此大事居然没给刘裕筹划在先!而且王镇恶临行时,还曾经反复提醒过自己的。
这是重中之重,只有加了九锡,下一步才好称帝,自己居然糊涂至此!
他又懊悔不迭,因为自己木讷,逼得刘裕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在北方提出,又通过别人来京奏请,刘穆之越想越既惭愧,越想越害怕,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么大的疏忽谁知道刘裕会不会放在心上,会不会多心?居然从此一病不起。
虽然刘穆之在病榻上仍然坚持工作,终顶不住韶华倾负,万千忐忑,命归黄泉。
当刘穆之死亡的奏报,呈到刘裕面前时,刘裕完全懵了,他盯着面前跪倒的官员,喝问:“你在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报丧官员泣不成声道:“太尉息怒,下官说的是真的,前将军刘穆之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