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纷纷,整座骊山都被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纵然一侧的关中平原战火将燃、金戈铁马,起伏的山峦依旧层林染翠、静谧有如仙境。
尉迟宝环亲率数百部属沿着进山的水泥路策骑疾驰,绵密的马蹄声犹如滚雷,与雨声混合一处,惊飞路边山林中栖息的鸟雀,“扑棱棱”一群群振翅高飞,在雨天里发出“啾啾”鸣叫,愤怒的表达遭受惊扰的不满。
散落在道路两侧的农庄安稳平静,纵然是雨天,也不应该毫无人烟,可见知晓兵灾来临都已经先一步躲了起来。
如此倒是让尉迟宝环松了口气,万一有农夫青壮愣头愣脑的冲上来誓要保护农庄,到底杀不杀会让他犯难……
一路长驱直入直抵农庄门前,这才见到一队队青壮全副武装的在庄前列阵,身后的庄墙上人头攒动,刀枪林立、杀气腾腾,无数弓弩箭矢一直冲外,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
尉迟宝环策骑直抵庄门之前,在一箭地之外勒马站定,伸手命令部下不得擅动,这才翻身下马,施施然迈步向前,浑然不惧对面不可计数的弓弩箭矢,大声道:“让卢成出来,老子有话说!”
庄内一阵骚动,许久,进逼的庄门来了一道缝隙,一个身着革甲的清瘦老者走出来,到了距离尉迟宝环不远处站定,仔细打量一番,认出尉迟宝环,这才骂道:“尉迟家都是翻脸不认人的狗子不成?咱家二郎与你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你们造反谋逆也就罢了,现在还来谋夺二郎的产业,当真是臭不要脸,呸!”
尉迟宝环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没好气道:“娘咧!你这老狗傻了不成?若老子当真存了歹心,只需纵兵强攻就好,何必与你浪费唇舌?速速将庄内储藏的种子都叫出来给老子带走,庄上的人老子一个不杀。”
“放屁!”
卢成怒目圆瞪,厉声斥道:“二郎将农庄交予吾,吾纵然战死亦不能使得庄子落入贼人之手,想要种子容易,从吾及一干二郎的尸体上踏过去!”
庄子里的青壮也都被激起凶性,挥舞着手中兵刃,大声呼和:“杀!杀!杀!”
虽然庄子里施行的是“生产队”制度,与当今天下“府兵制”大为不同,但这些青壮平素都以“民兵”的形式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战力可一点都不弱。
尉迟宝环无奈,挥手让身后鼓噪起来的兵卒平复一下,对卢成道:“咱们讲道理啊,老子问你,你庄子里这些青壮可能挡住老子麾下这些百战将士?”
卢成愤然道:“纵然战死,亦不能让你等踏入庄内半步!”
尉迟宝环气道:“你这老东西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啊?老子一声令下,麾下兵卒强攻庄子,一个时辰之内就能给你们杀个精光,战损顶多三成。到时候你们都死光了,这庄子还不是任凭老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卢成不语。
尉迟宝环摆摆手,叹气道:“这件事我也是奉命而为,听一句劝,老老实实放开庄门让我进去,我向你保证种子每样只拿走一半,其余财货半分不动,对待庄内女眷秋毫无犯,但凡我麾下有一个兵卒胆敢冒犯,你找我说话。”
老爹的命令不敢不听,但他也不愿与房俊接下死仇,眼前这个老货乃是房玄龄夫人卢氏当年陪嫁的老人,极得房家父子与卢氏的器重,若是今日杀了他,与房家就算是不死不休了。
只希望对方能够识时务……
卢成不傻,也明白庄子里这些青壮就算尽皆战死也挡不住右侯卫的精锐,但他不解道:“既然是为了种子而来,就应当知道吾家二郎虽然天南海北的收拢这些种子予以繁育,最终还是要将其播种至大唐每一个地方,又何必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