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分到手,还有一个事情,那些原本种植在地里面的庄稼,能收的,必须得收起来,按照之前的规矩,按工分给分了。
接连三个月的雨水,连出去跑江湖的人都早早地回来,就不是能找到活计做工赚钱的时候,倒是方便结算。
地里能收起来的,也就地里那点红苕了。
全村老小齐上阵,花了三天时间,将地里的红苕藤割了,刨出红苕,红苕能做粮食,苕藤可以用来喂猪,还得在补种的时候用来扦插,两样东西,都是需要分配的。
陈安和冯丽荣没有公分,分到的也就是陈子谦和耿玉莲那一部分,数量不多。
至于水田里的稻谷,几乎都是瘪的,徒有一堆草。
旱地里的苞谷,要么被风吹断,要么就是水土稀烂站不住根脚,就没几棵还能好好站着的。
所有人都在忙着进行补种。
红苕还能抓紧时间,来一次秋栽,在下霜的时候能收上一波,另外能种的,还有萝卜、小麦、南瓜、油菜之类。
陈安家里,稻田里的水被放干,准备将稻子割掉,晾晒几天,用牛翻好土用来种油菜。
而在坡上的那两块瘦地里稀稀拉拉蔫黄的包谷也全都被砍掉,送去喂养圈里的羊和牛,准备将地翻出来以后,一块种红苕,一块撒麦子。
别看着有十多亩的旱地,但那产量实在感人。
这地是前两年才开的荒地,也就第一年的时候还有一层土肥,情况稍微好点。
但那点肥力被一茬庄稼吸收,随后两年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去年收到的粮食,用牛车拉了五车,就把那些掰下来的包谷给拉完。
十多亩地,就这么点产量,听着很不可思议。
但只要知道那些包谷,有很大一部分,茎秆撑死只能长到大拇指那么粗一点,挂的玉米棒子,很多比拳头还小,就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了。
撕掉苞谷外壳,里面就稀稀拉拉的几颗苞谷籽,有的甚至就是没有苞谷籽的光杆司令。
前几年的时候,黑老鸹杨连德一帮子人领着人就是这么干的,没有足够的农家肥料,就玩广种薄收的法子。
新开一片荒地,种上两年,粮食不成气候了,就另外开一片,让这些地荒着,长上两年草,再次犁出来,将里面的杂草和周边收拢的枯枝腐叶堆在里面,放把火一烧,借着这点草木灰,又再种上一年。
而这些产量极其低下的土地,那也是属于分配行列之中。
村里人都清楚这情况,宁愿选择壮地,哪怕分到的面积一个人也就一亩多点也无所谓,都不愿分到这种一個人能有三四亩的地块。
只因为这样的地种起来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收成还远远不及壮地。
这也是村里人见到陈安家分到那么一大片旱地,非但不眼红,还觉得陈安倒霉的原因。
但陈安很无所谓,因为他能看得更长远。
家里养了牛羊和猪,这些农家肥到时候送往地里面,再从山上花些力气,多弄些腐殖土下来放在地里,哪怕没有化肥,养上三年,这地就熟了,产量会变高,到时候就是大收获的时候。
还有,就在这地块上面,还有一片草坡,他盘算着等庄稼补种上,就将这片草坡开荒成地,估计又能扩出四五亩的样子。
这地方向阳,面积也够大,除了种粮食,还能干其他的种养殖,有的是利用价值,他只嫌弃还不够多。
至于人吃的粮食,盘龙湾下游弯拐处的那片以前河流冲淤出来的地方,河流改道后下切,成了高地。
以前没有利用价值,现在就不一样了。
只要收拾一下,挖沟从上游引来河水,就能变成三亩多的水田,单是里面产的大米,就足以满足自己一家人的口粮了。
陈平在茶厂上班,他们家没有买牛,指着陈安买下的水牛耕作,瞿冬萍也就领着两个孩子,先来帮陈安家补种。
耿玉莲则是留在家里管着牲口,照顾冯丽荣。
整整七天,早出晚归的忙活,陈安家的地块终于补种完毕。
瞿冬萍挑选的地块,都是好田好地,他们家四口人,分到五亩的样子,几人齐上,也就三天时间就完成了补种。
别的人家,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操作。
对于一些家里边除了猪和鸡,再没别的牲畜的人家,那些稻草和青苞谷草就没什么用处了,砍掉后扔到地外边,但这些对于陈安家里来说,可都是喂牛羊的好东西。
跟那些不要的人家打了招呼,父子两人白天忙着补种,夜晚打着手电,赶着牛车,将那些稻草、苞谷草拉回来,就在盘龙湾过来的一路上摊开晾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