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扯,一扯一疼,陈安这一路走得痛苦。
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他还特意避开可能遇到的人,专门绕路,往西边村子回去。
在西边山里,遇到了在半坡上开荒的甄应全。
远远看到陈安,他高声问道:“安娃子,你是啷个回事,腿脚受伤了蛮?”
“甄叔……没有受伤,我就是随便到山上逛逛,没想到脚抽筋了,给我弄得够受!”陈安停下脚步,高声回了一句。
闻言,甄应全哈哈笑了起来:“脚抽筋,是难受,怕是得在家里边歇上两天,我有天晚上刚在床上躺下,脚就抽筋了,硬是歇了两天上不了工!”
“大晚上抽筋,抽得不是时候嘛!”陈安笑道。
甄应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骂道:“你龟儿三十晚上的阳沟——找掏(骂)蛮?给老子没大没小嘞,敢涮老子坛子(开玩笑)!”
阳沟,和阴沟一样,都是农村房屋周围的排水沟,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每年在过年三十晚上之前,必须掏阳沟,重新疏通一次。
选在一年结束的时候打扫,因为正好是冬季,除了冬季相对来说会干燥一些外,很多野生植物也在这個时候都枯萎了,清理起来方便很多,也不会清理的时候突然下雨,搞得措手不及。
如果在其他季节清理,时间上不好选择,而且在潮湿的土壤里,很难保证没有其他的动物生存,再加上潮湿的土壤里也可能会埋有一些腐烂的东西,清理起来不方便也不安全。
在蜀地,掏音同涛,是骂人的意思。
言外之意:找骂不挑日子。
当然,在这里更多的是玩笑话,甄应全是长辈,但为人更为随意一些,平日里也没少跟年轻人在一起冲壳子,彼此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陈安笑着摆摆手:“你忙你嘞,我要回去了!”
他说完,顺着山路往回走。
确实,腿脚抽筋,是件挺遭罪的事儿,没个三两天恢复,还真有些行动不便。
在腿脚没恢复好之前,不适合进山,万一碰到什么厉害的野物,跑起来都不灵便。
这两天,怕是只能在家里边休息了。
回到盘龙湾对面的竹林,陈安意外地看到圆圆和滚滚居然在竹林里那个竹子铺成的台子上趴着,那里堆了不少竹叶子。
六条猎狗一路小跑,先一步回了院子,不多时,冯丽荣站到院门口朝着对面张望,同她在一起的,还有钟启秀。
见陈安一瘸一拐地回来,冯丽荣赶忙迎了上去,担心地问道:“你这腿脚啷个了?”
“在山里边的时候抽筋了!”
“吓我一跳……”
“今天老汉儿啷个没有将圆圆和滚滚领着去放羊!”
“本来打算领着去的……但昨天弄回来费劲,今天你又不采药,我也就是领哈娃儿,另外就是剁点猪草喂一下猪和鸡,晒一下那些没干的药材,别的没得啥子事,我就让老汉把它们留下了,让它们到竹林里耍。
趁着娃儿睡着了,我去林子里砍了些竹叶下来喂,也让老汉儿轻松两天,省得一天又要顾着放羊,又要担心滚滚它们走远,难得招呼。”
冯丽荣微微笑着,自然而然地挽着陈安手臂,帮忙搀扶着往家里走。
她在尽可能地帮家里人分担。
注意到陈安背着的蛇皮袋里有东西,冯丽荣跟着又问:“又采到啥子药了蛮?”
“嘘!”
陈安看了眼在院门口站着的钟启秀,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药,等没得别人再说!”
冯丽荣见状,也就不多问了。
两人一起到了院门口,陈安冲着俏生生站在门口的钟启秀打招呼:“嫂子,啷个今天有空过来?”
“山哥记不得伱昨天教他处理茯苓的法子,让我过来找弟妹请教哈……”钟启秀红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