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纤夫似乎对此已经熟视无睹,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很快,船边就只有咀嚼声以及船老大边放饭边打骂的声音。
是的,一切都是血西瓜自找苦头,为什么一定要穿衣服呢?
你看,那些女纤夫不一样不穿衣服?
所以没有人理,年轻时哪个纤夫不是也想要穿着衣服拉纤呢?现实总是将其变成一个个老纤夫。
血西瓜似乎也接受了自己今天吃不饱的命运,又从地上拈起一些不算太脏的窝窝头就着尘土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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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递给了他几个较小的窝窝头。
见状,西瓜头也不客气,将其拿着三口两口狼吞虎咽吞下了肚。
用内力帮助消化了后,这才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周余臣:“我叫阿杰,谢谢你的窝头。只是你把窝头给了我,你怎么办?”
“哦,没事,我之前那趟船的东家比较大方,拉完船了给每个人送了几块饴糖,我之前拉纤的时候吃了饴糖,现在不太饿。”
“饴糖是什么味道?”
按理来说,这个阿杰的问题已经有些冒昧了。
但是周余臣也不好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饴糖是什么味道。
他小时候孤儿院经费紧张,吃的甜的东西只能是不加工的白糖。
院长姐姐倒出一小碟白糖,大家用刚蒸出锅的,松松软软的白馒头蘸上一小层,送入嘴巴。
咀嚼后,麦芽糖加上蔗糖的甜,这是小时候的周余臣唯一能够遇到的甜味。
等到孤儿院突遭变故的时候,周余臣当时满脑子的苦大仇深,深怕吃香喝辣会腐蚀自己复仇的意志,就差学勾践卧薪尝胆了。
再后来他通过卧底光速升迁成了高级督察,乃至现在成为了告死鸦,他其实没有机会尝过什么是饴糖,不知道那是什么甜味。
“饴糖的味道?饴糖的味道就是饴糖啊!大概……大概很甜吧!”
“真好啊,我也想尝尝饴糖。”阿杰双眼放空目视地面,似乎是在想象饴糖的味道。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这样说似乎有些突兀,仿佛是在得寸进尺找周余臣分享一般。
他立马慌张地说道:“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从来没有吃过饴糖。”
说着,阿杰的声音愈发的低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叫周余臣。”
“哦,周哥。”阿杰其实听清楚了,但是他不知道周余臣的这个余臣是什么。
一个纤夫而已,会练纤夫功拉船就可以了,等到以后结了婚生了小纤夫,再手把手教会孩子纤夫功,他这一生的价值就完成了,认字是不需要的。
周余臣也不想和阿杰解释,周哥就周哥吧,反正他们是过客。
因为大家都修炼了武功,消化是很迅速的,所以在周余臣和阿杰交谈了一会儿,船老大就喊纤夫把头指挥,大家继续上路了。
“穿恶浪哦!
踏险滩咯!
船工一身,
都是胆咯!
嘿嘬嘿嘬!
黑做黑做!
……”
似乎是因为之前一饭之恩,阿杰从心里偏向周余臣,刻意换了位置要和周余臣一起拉纤。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想着穿衣服,把麻衣脱了下来系在腰上和周余臣一起拉纤。
又拉了小半天,他们即将抵达卞州前的集散码头,这也是这趟活的终点。
在码头前面的一截河道,是一弯比较宽阔的天然河道。
但正是因为这河道陡然变宽,导致这里暗流涌动,历来是纤夫们最小心的地方。
古往今来不乏有大船因为纤夫们的疏忽侧翻,随后这些大船连带着货物被暗流卷着都停在了河湾中央。